赵光义看着案头上的记录,终于松了一口气。自从得到赵德昭掉进长江的消息,他就担心赵德昭没有死。他派了大批的人在沿着长江上下游搜索,而且在汴京城的四个城门口安排了人手紧紧盯着。结果包括人们最看重的新年在内的三个月过去了,赵德昭都没有出现让他不由地放下了心里的包袱。但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赵德昭居然是跟着南唐的出使团一起进入汴京城的,这却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的。看着皇上加强了赵德昭的保护,看着赵德昭身边渐渐聚集的三个节度使的公子,他渐渐觉得赵德昭开始准备力量对付自己了。没想到结果又出现了变化,这些人一天到晚的到处胡混,他这个开封府尹都已经收到了数十封告状武功郡王纵马闹市的状子。看着这些状纸,赵光义觉得心里轻松了不少,就怕你们不胡闹啊!
“到底是一群孩子”,赵光义心里想着,把那些状纸缓缓的撕碎、揉圆,然后仍在屋里不起眼的角落里。
此时的赵德昭若知道赵光义认为他在胡闹,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高兴,但是心里肯定要大喊自己比窦娥姑娘还要冤屈。他哪里是胡闹啊,论骑术他根本没法和其他三人比拼,现在他大部分时间都要在马上渡过,害得他晚上练习武艺的时候屁股疼痛难忍,若不是怕他们笑话,早就躺在床上用热毛巾敷臀了;别人练完了武艺就开始看书啊,谈天论地了,他还得在身旁这三个说着风凉风雨话的家伙的指指点点下练习射箭呢。每天开工无数次,胳膊能不疼吗?但是只要他放松练习,石保吉就会伤心欲绝的说道:“老大,你就不能快点练习吗?我们哥三个可就等着你进猎场啊,生命就这样被你耗尽了。”韩崇训一副摇头晃脑的样子,叹道:“孺子不可教也!”,然后又痛心疾首地说道:“咱们交友不淑啊。”但是一向冷漠的王承衍却会鼓励道:“你对箭术的领悟不错,人又聪明,继续练下去马上就会有所小成。”看着他们三人三种表情,赵德昭只能咬紧牙光,心里大喝一声:“拼了!死磕!”。
虽然成功的目的就是成功,但是导致成功的原因却是多样的。王承衍为了不输给军营里的那些士卒们,每日勤加练习,终于箭术有成;韩崇训为了能听到府里的丫鬟们赞一声“啊,我们的公子好厉害啊!”的赞美声,每日里偷偷练习,箭术终于受到父亲的赞赏;石保吉练好箭术就是为了能让自己的父亲没有理由禁止他去赌场、酒楼等这些地方。而赵德昭却是在这些兄弟的埋怨和期待中迅速有了突破。其实说他比其他人迅速,只不过是其他人都是私下里偷偷练的,而他却是在身边兄弟们的指点下,踏在他们对箭术的认知总结上成功的。就如某人所说,我只不过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所以看的比别人远。
自此汴京闹市中的行人不知会在哪一天就要碰到一群奔驰的马队快速从身边驰过,皇家猎场中的飞鸟走兽们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这里生活多少时间。四个年青人各自带着十数禁军们在猎场里奔驰,“控弦破左的,右发催月支。仰手接飞揉,俯身散马蹄”,弓似满月、箭若流星,王承衍终于找到了自己在军营里痛快酣畅的感觉。
四个人带着身边的禁军围猎,石保吉就图一个快字,带领队伍飞马奔驰,找到猎物就开弓;王承衍则像打游击,他带着的人忽而化整为零,忽而化零为整,时而围成一个包围圈,时而围三缺一,飘忽不定;韩崇训则是稳打稳扎,步步为营;赵德昭经验不足,带着人似快似慢,兴之所至,无一定之规。众人白天打猎,晚上回去交流经验,时而带着所学的兵法说到很晚,有时对一个观点争论不休就约定第二日在猎场用行动证明。就这样,在大人们眼中的年青人胡闹变成了他们的战场演练。
回到府里边吃边谈狩猎,石保吉会说道管他几路来,我只一路去;王承衍会说契丹的兵马就是利用了他们骑兵的速度飘忽不定,我们也要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韩崇训道一句兵者国之大事也,不求胜,先立于不败之地,但是他却从王承衍对契丹的看法中了解了那些马背上民族的特性,为他日后打败西北党项的李继迁提供了战法。赵德昭没有话说,最后只能拿自己最喜欢的名将的语录“运用之妙、存乎一心耳”来搪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