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清文弱的脸上有瞬间的僵滞,他嘀咕道:“我们两个,不是半斤八两吗。”虽然小声,但是南逸辰还是听到了,他心头很是怪异。
苏帷到底还是下去亲自泡茶了,他倒要看看,那个人敢不敢喝自己煮的茶。
南逸辰上前,不自觉地脱口而出:“你一直学不会煮茶,是因为他的原因?”
醉曦微微愕然,但到底还是默认了。
他突然觉得很不舒服,“他对你的影响很大!”
“……嗯。”觉察到气氛的怪异,醉曦生硬地岔开话题,“刚刚是不是闹着宫主了?我……”
“没有。”
“宫主可饿了?我让秋……”
“不必。”
两次打断她的话,醉曦敏锐地知道,他情绪的变化,不自觉地咬咬唇,鎏苓宫和壶刑楼,一直都是表面上井水不犯河水的,可是暗地里却不对盘,现在,鎏苓宫的阁主和壶刑楼的左使,当着他的面亲密无间,更何况,两人还是姐弟,谁都会怀疑!
“宫主?”她清眸流转,伸出手轻轻拉了拉他白色的衣角,“你在生气对吗?”
南逸辰面无表情,一切如常,只是他自己知道,这句话仿佛巨石投湖,那样强烈的情感,他真的表现得这么明显?还是说,这个人的影响超出了他的范围?
“宫主?”
“他是你一直挂念的人?”
“嗯。”她点点头,“宫主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因为早就知道,所以,他才会对自己万般试探,也会在自己被劫后这么放心,又或者说,这也算是另一种考验,不过这一切都不算什么,已经习惯了,便感到了麻木,也没什么怆然。
“那你觉得如何?”
醉曦怔然,这句话,什么意思?是在问她觉得找回弟弟的感觉如何,还是说对现在幕清的看法,又或者,是在问,这壶刑楼左使如何?还是……
“尚好。”她选择了最保守的回答。
南逸辰站起来,看着窗口外边的风景,清幽典雅,那身白衣,如同有了生命,白色的清冷高华凝结在那骨子里,他融入风景,比精雕细琢的景色还要耀眼。
醉曦摸不清他的想法,那人的嗓音蔓延在房间,“以后,你和他,少联系。”
“醉曦……遵命。”意料之中的事情。
“醉曦,我想知道,你现在恨我吗?”
阳光刺透了床帘的墨黑,窗檐洒着光色,星星点点,像是鎏金的画卷。
他问她,恨吗?
他问她,现在还恨吗?
恨吗?
她也一遍一遍地问自己,每一次,都像是对自己的无情拷问。
爱都来不及……怎么会恨?
就算有恨,可是那爱来得太过浓烈,以至于恨都显得苍白。
恨的来源,为爱!曾经为他阻止自己报仇而怨,也恨他的包容,可都只是因为苏帷,因为苏帷的无辜和“惨死”,才会有的情绪,现在,苏帷好好地,至少,不是恨他了,也恨不起来,从来都恨不起来!
醉曦目光驻留在他的背影上,修长有力,“宫主,醉曦,不恨!”
南逸辰转过头,金色柔和了眉宇,他淡淡问道:“是吗?”
“你知道,这些天,武林乱成了什么样子吗?”他不再就纠结任何话题,而且是毫无意义的话题。
“可是三大家族出了事?”
“嗯。”
她凝眉沉思,“西陵家和秋凌山庄要联姻的消息是?”想起那天路上沸沸扬扬的话,不确定地问。
南逸辰的眼里有精光一闪而过,“现在,是真的了。”
说到这,幕清就端着茶走了进来,“唉,我的技术应该还没有退化,来,宫主尝尝。”他将茶盏放置在桌子上,语气稍稍地戏谑。
南逸辰望了一眼茶盏中浓黑的液体,那里面还有很多浮渣,白色的泡沫在杯沿,也不知道他加了多少东西在里面,只不过那雾气淼淼,一看,是热水,不错,知道使用开水。微微打量了一下,他并没有动作。
幕清眼神一闪,随即笑道:“怎么?宫主可是不满意?”
“苏帷!”醉曦警告地喊了一声。
然后某人转过头对着她吐了吐舌头,醉曦摇摇头,眸里的宠溺像是化不开的糖浆,温暖得让人移不开视线,他们之间的互动落入了一旁身着白衣的男子眼里……
“我想要休息,苏帷,你先下去。”
“你……”他刚想反对,继而触及到她清冷的神色,顿时明白了,走得时候回头看了一眼置放在桌上的茶,心道,竟然没有喝?也不和南逸辰打声招呼,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