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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8 皇帝 1(1 / 2)

泽天记 Raywood 更新时间 2020-08-03

 莫斯科的新正教大教堂壮观无比,结合了哥特风格的宏伟和巴洛克风格的繁复,如同黑玉般漆黑光润的乌木大门高达50米,能够让任何参观者在第一时间感受到自己的渺小和皇帝的伟大。

“光有力量是不能让人产生敬畏之心的,必须把它充分地表现出来。”新正教的高级牧师马赛利恩如是说:“毕竟人类是种受本能驱使的低级生物,对于人类那低级的猴子式大脑来说,即使他们的理智充分了解皇帝的伟大,而如果没有我们这些皇帝的仆人设法将他的伟大充分展现出来,人类还是会在本能上低估皇帝的力量。权威必须拥有力量感,否则即使拥有力量也还是会被视为软弱,而人类从来不会敬畏软弱的权威。”

“我不是来听这个的。”俄国总统卡普托斯金盯着眼前的新正教牧师,不容置疑地说:“我要求晋见索菲娅女士。现在!”

马赛利恩无所谓地微微一笑:“我很乐意帮助您,但您能否稍等一两分钟?现在索菲娅女士有些事情正在处理。”

“现在就带我去见她。”

说完,卡普托斯金便不理会马赛利恩,径直朝礼拜堂走去。

对于皇帝莫名其妙的行动,卡普托斯金真的有种要抓狂的感觉。

两个小时前,获悉那些在美国领土上发动攻击的斯别那兹部队已经成功撤离后,卡普托斯金稍微松了口气——总算没有留下口实,不用担心美国人兴师问罪了。

美国人知道是俄国人在美国领土上袭击了美国的高级军事研究设施。但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第一接触者。

从天空的间谍卫星和斯别那兹部队在撤退时拍摄的录象,卡普托斯金总算是亲眼见识到了第一接触者的能力。

瞬间吞没整个研究设施的烂肉地狱。

触手与大嘴的丛林。

满天飞舞的巨大肉团。

吞噬一切的生物体组织。

以及最后出现的那个,如同山峰般,高达几公里的巨大生物。

还有第一接触者释放出的重力波攻击,令卡普托斯金尤其印象深刻。

在卫星照片上,一条蓝绿色的线条清晰可见,如同一道笔直的极光带。那是威力巨大的重力波攻击将沿途的大气分子瓦解后生成的电离带,即使在一个多小时后也没有完全消散。它从麻萨诸塞外海一直向南延伸了接近两千公里,在巴哈马群岛以东的海面上冲出大气层。在那线条的末端,是一团巨大的发光等离子云团。

现在还没有统计出有多少人在这攻击中遇难,但沿途确实发生了大规模的台风和海啸。毫无疑问,如果那道重力波束的射击角度稍微偏斜一点,整个巴哈马群岛恐怕都要被海浪吞没了。

第一接触者佛雷卡,非常强大,非常厉害,非常危险,任何人都知道这一点。但从资料上知道是一回事,亲眼见识到又是另一回事。

而现在,根据皇帝陛下(或者索菲娅女士?)的命令,俄国人用自己的军队和第一接触者打了一架。

很好,现在俄国已经和第一接触者结下梁子了。而皇帝陛下始终沉默。

一定要和皇帝陛下好好谈谈才行。他和他的新正教都有点不正常。

其实,不一定要谈谈。卡普托斯金想。至少,看看皇帝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新正教,Neorthodox。

东正教,Orthodox。

新正教的一切都是东正教的拙劣仿制品。

和东正教一样,效仿所罗门圣殿,新正教的教堂也分为三个部分。

首先一进门便是前厅,是新近入教的信徒和非信徒参观听课的地方。

前厅被一道名“帝皇之门”(Imperial.Gate)的大门与礼拜堂隔开。和教堂正门一样,帝皇之门的尺寸巨大到可以用夸张来形容,两扇高达50米的门板上刻满了各种繁复细致的肖像——索菲娅女士自己的肖像。

卡普托斯金怀疑索菲娅女士已经迫不及待地准备坐在皇帝的右手边,以皇后的身份统治世界了。

穿过那巨大的帝皇之门,便是正式信徒们膜拜皇帝的大礼拜堂。雄伟壮观,金碧辉煌,姑且不论那至少可以容纳6000人的巨大规模,单是那金色的穹顶上镶嵌的各色宝石恐怕就相当于俄国半年的税收了。

卡普托斯金沿着中央的走廊径直朝大厅那如同皇座般壮丽的巨大讲台走去。那是索菲娅女士代表皇帝讲道传教,以及传达皇帝的旨意。在那讲台之后那被称为圣障(Templon)的巨大帷幕上,刺绣满了歌颂皇帝的各色图案和符号。而在圣障中央,是新正教的标志。

一只巨大的金色凤凰,在黑色的背景前伸展着自己的翅膀。

和富丽堂皇装饰繁多的教堂相比,新正教的标志简单到极点。

也美丽到极点。

外围的豪华辉煌,标志的简洁优美,两者鲜明的反差能够给任何人留下强烈而深刻的印象。

但是和所有新正教教堂的类似内容一样,完全没有对皇帝形象的描绘。这对于重视品牌形象的新正教来说是件很奇怪的事。

当他走近时,卡普托斯金突然听见在那华丽的圣障之后,有两个女人正在低声争吵。

他用力咳嗽了一声,争吵声立刻停止了。

然后,卡普托斯金大步走了进去。

圣障之后是一个宽敞舒适的房间,供高级牧师在礼拜讲道主持仪式的间隙休息之用。虽然陈设简单,但却颇为舒适。

就如同教堂的其他部分一样,新正教非常注重强化神圣的宗教气息。

在走进圣障的一瞬间,俄国总统还是因为紧张而打了个寒战。

皇帝的配偶与代言人,统治俄国的地下女沙皇,SEERS的使徒之一,索菲娅女士,就坐在他的面前。

索菲娅女士是个美丽的女性,但作为新正教的实际统治者,没有穿上圣职者长袍的她看起来更加像个精明干练的白领丽人而非狂热的宗教界人士。乌木般漆黑的头发披散在象牙色的肌肤周围,略带斯拉夫人特征的美丽面容完全看不出岁月的痕迹。简洁淡雅的套装紧绷绷地裹在她高大丰满的躯体上,浑圆修长的大腿几乎完全暴露在外。

和她一比,她身旁的那位女牧师简直就是只丑小鸭。

刚才就是她和索菲娅女士吵架吗?

真是奇怪啊,身为普通的低阶牧师,竟然敢和新正教的统治者,身为皇帝配偶的索菲娅女士争吵?

那女牧师看了看索菲娅女士,又看了看俄国总统,然后立刻向两人鞠了一躬,快步走了出去。

当她从自己身边走过时,卡普托斯金微微吃了一惊:他认识那个女牧师——列吉娜修女。

列吉娜修女,两个小时前陪同斯别那兹部队袭击第一接触者,然后被轻易干掉(毫不出乎任何人的意料)。

但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并不奇怪,总统先生。”就如同所有新正教的高级牧师一样,索菲娅女士也拥有阅读他人思想的能力:“以生命侍奉皇帝的人,将在他的记忆中获得永生。对于我们这些皇帝的仆人来说,死亡仅仅是复活的前奏而已。”

然后索菲娅女士站起身来,:“我知道您为何而来,总统先生。”她说:

“您希望解答疑惑,希望晋见皇帝……而现在也的确是让您亲睹陛下容姿的时候了。”

新正教的一切都是在模仿东正教,那么在这里,自然应该拥有一道美丽之门(Beautiful.Gate),通向至高的圣所。

模仿传说中的所罗圣殿那供奉约柜的Holy.of.Holies,在东正教,这个圣所是通常是供奉各种圣物,至少是教会神圣典籍或纪念物的小房间。而作为新正教的仿制品,新正教教堂中自然也有类似的圣所。

在新正教的教义中,在每个教堂的圣障之后,便是神圣的恩宠之门(Graceful.Gate),通向最终的圣所,所有新正教信徒的天国,皇帝的宫殿。

但是卡普托斯金从来没在这里见过什么门。仅仅是一个神职人员休息室而已。

恩宠之门在哪里?

“恩宠之门存在于皇帝臣民的心中。”一团旋转的黑云浮现在索菲娅女士的掌心之中,越来越大:“而只有我们这些皇帝的仆人,代他统治万民的牧者,才能打开这扇神圣的门。”

索菲娅女士意味深长地看了俄国总统一眼:“恩宠之门本来只为皇帝的仆人和虔诚的信徒而开,是我等皇帝臣民通向天堂之门。如果不是因为您作为总统一直热心支持我教的神圣事业,我完全可以因为这个不敬的请求而将您当场处死。”

卡普托斯金相信这话是认真的。

索菲娅女士手中那团黑色的旋涡瞬间膨胀,爆发出一片黑色的光芒。

黑色的光芒?但卡普托斯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东西。那是漆黑色的,但却并非黑暗,因为在那里面可以清晰地感觉到某种东西的存在。那黑色的光芒瞬间吞没了周围的一切,然后又瞬间消失。然后,房间消失了,他们出现在一个奇怪的地方。

1秒钟前,他们身处莫斯科的一座莫名其妙的教堂。

1秒钟后,他们站在一片如同西伯利亚荒原般广阔的广场上。

黑色的夜空中中,竟然悬挂着两个月亮!

这里不是地球!

广场的地面仿佛由整块的黑色大理石构成,平滑如镜,在两个月亮的照耀下闪烁着柔和的微光。但卡普托斯金第一眼所看见的并不是这个。

而是耸立在他们面前的,那道巨大无比,直耸云霄,顶端隐没在云雾之中的,巨大无比,高达数公里的,门!

这个宇宙中,怎么可能存在这么巨大的门呢?如果上帝的宫殿有门的话,那么肯定也是这般规模了。

在这门的宏伟与巨大面前,任何人都会被这不可思议的宏伟与巨大所压倒,所慑服。

在这门的宏伟与巨大面前,任何人都会感受到皇帝的伟大和自身的渺小。

站在这门面前,人不再是人,仅仅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高达千米的黑色围墙从那巨门两侧延伸开去,直到那隐没在那黑暗的地平线远方。广场,围墙,大门,全部都是由某种带有黑玉般温润光泽的黑色物质构成。平滑如镜,光可映人,似是大理石,似是玻璃,又似是黑色的水晶。而在那扇巨门和那围墙之后,无数和那大门一样宏伟高大,由相同的黑色物质构成的金字塔状建筑如同地平线上的山脉般绵延至看不见的远方。建筑本身没有任何修饰,只有从排排窗口中透出明亮的灯光。

而高据它们之上,整个建筑群的中心,一个巨大的建筑……或者说像建筑一样的东西。它从地平线的远方高高升腾而起,遮蔽了大半个天空。在那形如方尖碑修长的身躯上,一只巨大的金色凤凰在黑玉般的光滑表面上散发着耀眼的光辉。

这……这是?

“现在,您已经来到我新正教的圣地,人类的一切,人类全部的爱与恨,痛苦与喜悦,卑贱与崇高,希望与绝望,人类全部的灵魂与意志凝聚之地!”索菲娅女士虔诚地跪在那仿佛可以容纳整个世界的大门前,伸开双臂,仿佛正在拥抱整个世界:

“欢迎来到……皇权之城(The.City.of.Imperiu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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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权之城。

皇权之城的大门名为终焉之门(Ultimate.Gate),当索菲娅女士走近时,那高达数千米的门扉悄无声息地自动打开一条微不可见的缝隙。在那门之后,一条宽阔的,如同黑玉般的黑色大道笔直地延伸向天际的远方,那足以撑起宇宙的宏伟建筑——皇帝的圣居。

这会不会是某种幻觉?就像新正教经常搞的鬼把戏那样,某种用来装神弄鬼,让人敬畏臣服无心反抗的全息图?

但是直觉告诉卡普托斯金:周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既不是幻觉,更不是梦境。

当索菲娅女士带着卡普托斯金踏上那黑色的路面时,路面自行如同运转了起来,以越来越快的速度载着两人向远方的皇居驶去。那并非传送带,路面本身并没有转动,而是他们脚下所站立的那块地方如同浮冰一般向前移去。

这自动大道的时速很快便超过了50公里,然后继续加速。路旁的一切都如同闪电般在周围闪过。但是卡普托斯金发现,即使在这样的速度下,迎面而来的气流在两人面前纷纷被某种无形的力墙抵挡开,减速,成为温柔的徐风。虽然脚下的地面光滑如镜,但当人站在上面时却又牢又稳。卡普托斯金能察觉得到,那地面似乎能够即时形成某种粘着力,让人丝毫不会打滑。

在他们周围,黑玉色的皇权之城一片寂静,无数巨大的金字塔形建筑如黑色的山脉般在他们周围绵延起伏,无数高大的柱子或方尖碑一类的东西耸立其间,它们的黑色表面在月光下闪烁着柔润的光泽,满是精巧繁复的奇异浮雕。这些建筑宏伟无比,每一座都至少有一公里高,即使在如此高速的移动中,从它们表面的窗户中,仍然也能看到晃动着的人影。

是什么人居住在这黑色的城市中?是什么人能够生活在皇帝的身边?卡普托斯金对此一无所知,但是考虑到那些建筑的巨大尺寸,以及皇权之城本身的规模,卡普托斯金粗略估算,即使在最保守的情况下,这里也至少可以居住数千万人类。而从这城市那如同墓穴般的寂静来看,不管这城市是为谁而建的,至少到目前为止,这里的居民仍然寥寥无几。

就在这时,黑暗的天空突然毫无征兆地变成了白昼,然后瞬间恢复。

一开始卡普托斯金没有反应过来,但这奇怪的现象在接下来的一小时内又出现了好几次。

接着,他终于发现,在夜空中,有一根银色的细线时不时地出现,消失,游动,翻滚,然后爆发出一片猛烈的光芒,为漆黑的夜空带来长达数秒的白昼。

而除了那银色的细线以外,黑暗的夜空中仿佛还有个别的什么东西,但那东西是漆黑色的,如同皇权之城本身一样漆黑,在夜空中无法辨认。

那是什么的东西?

而且看起来……双方好象正在激战。

卡普托斯金心中对一切都充满疑惑,但索菲娅女士却并没有予以解答。所有的新正教牧师都拥有阅读他人思想的能力,但除非是有助于增强对方对自身的敬畏,否则他们很少主动回答。

他估计,他们装神弄鬼的作风,乃至整个新正教本身很可能就只是一种包装,用来强化人类对皇帝的敬畏之心,以及对皇帝仆人们的服从。

在他们面前,皇居那庞大的形体向周围无限延伸,仿佛遮盖了整个宇宙,而和皇权之城的其他部分相反,皇居的表面光滑如镜,除了一个巨大的新正教标志以外再无任何装饰。而正因为如此,它会为人类的视觉在判断距离时产生一种微妙的错觉,让人觉得那巨大的宫殿近在咫尺。

他们就这样默默地站着,站了至少一个小时。路面飞快地移动,但是在他们正前方那宏伟得可怕的皇居却始终显得那么地遥远。卡普托斯金判断,他们至少已经这样前进了160公里,并且还将继续站上一个多小时。

为什么要那么麻烦?

新正教拥有对空间的绝对支配力,通过皇帝赐予的力量,只在一瞬间,他们便从莫斯科的新正教大教堂跑到了这个明显就不是在地球上的的世界——但是拥有这种力量的新正教,怎么就不能建立一个类似的传送点,将人们直接送到皇帝的宫殿中,而非要让人为了晋见皇帝,而要像这样站在自动道路上,毫无意义地浪费如此漫长的时间?

卡普托斯金非常清楚为什么。

一如新正教以往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所做的,他们会在任何方面努力营造出令人敬畏的氛围。

就如同马塞利恩常说的那样,人类作为一种群居的哺乳动物,拥有征服和支配弱者的本能,也有臣服和效忠强者的本能。而这其中的决定因素,无非就是力量。

卡普托斯金并没有见过皇帝,之前更没有得到过晋见皇帝的许可,因此他对皇帝毫无敬畏——无非是个非常强大的东西而已。

更何况,据说皇帝是个白痴。

皇帝是个白痴?

人类的主宰,无时无刻不在注视着他的每一个臣民,全知全能的神皇竟然是个白痴?

但是好象连身为新正教高级牧师,地位仅次于索菲娅女士的马赛利恩都不反对这个不敬的说法。

而白痴是无论如何也没法让人觉得敬畏的。

在一开始,卡普托斯金是毫无畏惧的。他充满了愤怒和作为世界上最伟大国家总统的自尊,他相信自己能够毫无畏惧地面对皇帝,甚至打算当面说他是个白痴——按照新正教的说法,皇帝无时无刻不在注视着每一个人类,既然如此,在心里骂他和当面骂出口应该没什么区别,反正这个白痴也是不会在乎的。

但是现在,通过这前往皇居的漫长途中,看着皇居那光滑的黑色外墙在面前几乎无法察觉地扩张,时间和距离如同一面巨大的磨石,将卡普托斯金的怒气和勇气完全磨去。

在这前往皇居,晋见皇帝陛下的漫长路途中,你有充分的时间去感受力量,感受畏惧,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所谓勇气是何等的脆弱和愚蠢。

意识到自己不过是一只蝼蚁。

如果不是卡普托斯金从来不认为自己无所畏惧,他可能早就两脚发软,跪倒在地了。

很多人声称自己绝不敬畏任何力量,声称自己绝不臣服于任何权威——但是,当“力量”和“权威”真正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他们中的大多数人还是会惊恐地发现,他们的内心中竟然充满了敬畏和臣服的渴望。

嘲笑笼子里的老虎是容易的,而要嘲笑站在自己面前的老虎却很难。

就如同很多人声称对死亡毫不畏惧,但那更多地是因为死神没有在他们身边出现过。

卡普托斯金自己就是一个例子。他出身军人世家,年轻气盛的他曾认为自己可以毫无畏惧地迎接死亡。而当他在战场上亲自目睹过死神的面容,并且有好几次差点便成为了死神的猎物后,他意识到了一点:

无论是任何东西,当它真正出现在你面前之前,永远不要轻谈无畏。

只有这样,当人被畏惧所压倒时,反而更能保持自己的尊严。

就像卡普托斯金现在这样。在至少3个小时的漫长路途后,终于来到了皇居的大门面时,他竟然还能保持作为一国总统的威严。

飞快移动着的地面刚一停止,索菲娅女士就立刻向前走去,甚至连示意卡普托斯金跟上来的手势都没有。

自从进入这皇权之城的终焉之门,索菲娅女士从始至终竟一句话都没说。

不但没说话,甚至连看都没看卡普托斯金一眼。

卡普托斯金注意到了,索菲娅女士,随着他们慢慢靠近这如同支撑苍穹的阿特拉斯巨神一般巍峨的皇居,这位以毫不留情,斩尽杀绝的铁血作风粉碎一切不服从者的女沙皇,皇帝的配偶,冷峻而严肃的面上竟然隐隐浮现出一种温柔和期盼的神色。

期盼,虔诚,爱恋,怜惜,但却惟独没有敬畏——这和她作为新正教的领袖和皇帝配偶的身份很不相称——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非常奇怪,说不清道不明的表情。那不像是妻子对丈夫的表情,也不是虔诚的信徒对神的表情,倒更像是一个慈祥的母亲对孩子的表情。

卡普托斯金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他们很快就要见到皇帝了。

那个传说中的人类主宰,无时无刻不在注视着自己的每一个臣民,“能为他的臣民带来安全、食物和女人”的皇帝。

那个全知全在而全能,但却是个白痴的皇帝。

就在他们走进那本身就足以容纳一座城镇的巨大前厅时,夜空再次闪烁,那奇异的银线在空中掠了个银色的圆环,再次消逝无痕。

在那天空中的彼方,两个强大的存在之间的激战仍在继续,丝毫没有停顿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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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整个皇权之城一样,皇居内部一片黑沉沉的死寂。空间无比宏大,每一个厅堂都堪比红场,最狭窄的走廊也足以用来举办阅兵式。事实上,这皇居本身就可以说是一座城市,在它的走廊和房间中,散布排列着无数简洁精巧的建筑。但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用来彰显皇帝威严的装饰品,简直可以说如同计算机中的三维动画一样一尘不染,给人一种虚假的感觉。

空空荡荡,没有侍从,没有警卫,

皇帝是无比强大的存在,所以在他的宫殿中没有警卫也不奇怪。但没有侍从的话……难道皇帝不需要仆人来伺候他的生活起居吗?

确实壮观,但却并不是个令人觉得舒适的地方。不管皇帝是什么,卡普托斯金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住在这样的建筑中的——这令他联想到夜晚的医院,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与黑暗之地。

新正教所崇拜的皇帝,和人间的皇帝差异太大了。

事实上,即使到现在他已经距离皇帝近在咫尺,卡普托斯金也拿不准皇帝到底是什么东西。

皇帝是什么?

皇帝全知全在且全能,使用的是第四世代SEERS的技术。

皇帝威力无比,拥有在宇宙战场上使用的恒星级战略压制兵器。

皇帝注视着每一个人类的灵魂,是人类的主宰。

皇帝是个白痴。

这就是卡普托斯金所知道的,除此之外他不知道更多的东西。

而在他前面领他晋见皇帝的索菲娅女士知道一切,但她一言不发,默默地带着卡普托斯金穿过片片巨大的厅堂,丝毫没有解答俄国总统心中疑惑的样子。一路上,她始终一句话都没有说。甚至连看都没看卡普托斯金一眼。

卡普托斯金在年轻时也算是个风流浪子,虽说女人的心思永远都是令男人费解的大迷,但至少他可以看出一点:

索菲娅女士,这个统治着几乎整个东欧,说一不二的地下女沙皇,皇帝的配偶和代言人,确实是深深地爱恋着皇帝的。

那样的话,至少皇帝应该是一个“人”,而不是一个“东西”了。

皇帝注视着每个人类的灵魂,洞悉臣民一切思想的他自然不需要“晋见”这种凡人权贵才需要的东西。但如果不这样的话,就不能彰显皇帝的威严了。而对于人类来说,即使真的拥有力量,但却没有力量的外在表现,那也还是等同于没有力量。

于是,新正教努力把一切弄得尽可能地繁复夸张——因为对于大多数人类来说,含蓄是一种很难理解的东西。

穿过无数厅堂,走上无数级台阶,然后又乘坐了将近一个小时的电梯,他们终于到达了皇居的顶层,御花园。

和新正教教堂那些满是浮雕,富丽堂皇的大门完全相反,通向御花园的大门简洁得像镜子一样。当它在两人面前徐徐打开时,卡普托斯金深深地吸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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