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海应了一声,悄然退下。
杜母的屋子里电灯很快就熄灭,一盏油灯却随之点燃,亮到了天明。
第二日开始,杜和就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杜母未曾露面,但阿海却跟在了他的左右,寸步不离,就看着杜和研习医书。
如此几日后,阿海态度依旧,杜和倒是不答应了。
“海叔,您没有事做么?”
杜和扶了扶自己的脑袋,再一次问阿海。
阿海站在杜和右侧,闻言立刻就答:“太太吩咐我协助少爷苦读,别的差使就延后掉,少爷要是心疼我,就快快学成,进入博习医院罢。”
类似的问题杜和不知道问了几十个,阿海都是拿这句话来回应,别说阿海自己腻味,杜和已经快被折磨疯了。
那些医书他不是看不懂,但是他更想看的是家里面藏的《西洋魔术考》和《彩门九法详解》这类魔术研究类的书,而不是冷冰冰的解剖图和一堆一堆的药理公式。
有些人天生会唱歌,有些人脑子灵敏擅长算学,他就天生就喜欢魔术,这都是明摆着的道理,却不知为什么人人都想强迫他人做不喜欢的事,非要让他学个医术。
杜和叹了口气,放下书说:“我要去见姆妈。”
阿海这回不立时回答了,想了想才出门,还吩咐了两个小仆人来看着门。
杜和算了算,那封信去了南洋,此时应该会有回信了,不过姆妈肯定不会让他看,此时他就是打算自己去看看父亲的回音。
他相信,他那么充满诚意的跟父亲坦诚心事,父亲一定会同意他的。
毕竟父亲年轻的时候,也是乐意杜和学习魔术的。
杜和头没动,手上一面小镜子一晃,就看到那俩小仆人正在门外站着,他缓缓地起身,踱步到了书房边上。
警惕的小毛头顿时就看向他。
杜和拿了个黑胶唱片,晃了晃,就又回了书房,还砰的一下关上了书房的门。
两个小毛头正急,很快,书房里面就传来一阵音乐声,还夹杂着少爷朗读的声音。
俩人对视一眼,都松了口气。
少爷会魔术,云里来雾里去的,大家都怕少爷弄个什么法术,就把自己给变没了。
人还在就好。
此时的书房里,早就空空荡荡,杜和以一枚发针穿过窗棂,悄悄的翻了出去,又小心的将窗户关好,一路上绕着房屋,从廊道边缘,钻进了姆妈的正屋里。
一路上虽然有人经过,杜和都险之又险的避过了。
这几年他魔术虽然没有名师带,但杜和为了锻炼体能,一直修习西方锻体术,还把家族里面的锻炼方法回忆了一个七七八八,没想到是在自家派上了用场。
杜和心里苦笑,母亲平时这时候应该在外院处理杂事,整好他知道母亲会把父亲来信放在主卧里,所以一打量,就熟门熟路的摸去了卧室。
杜和也是第一回做梁上君子的小人行径,有些紧张是免不了的,进了里屋心里一松,就靠在了姆妈的小佛龛旁边。
他是个半洋半中教育出来的,对头顶三尺敬意不深,此时体力消耗一大,更是不注意,也没什么形象的拿胳膊一撑,靠的结结实实。
刚一靠过去杜和就觉得不好,果然,这一回头,动作一大,龛上的青铜香炉晃了晃,一头就栽了下去,“咣当”一声,里面的香灰撒了一地。
杜和先是惊慌,接着余光划过,瞬间呼吸一紧,在香灰里拨了拨,拿出来一小片纸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