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冷漠的问话声不知道从哪个墙角里冲出来,带着噼叭的电子噪音。
宽敞的屋子里空荡荡地,除了屋子正中坐着的李冉,就只剩下他对面的墙上有片镜子。
“李冉,木子李,再去掉上面一横的冉。”李冉穿着一身宽松肥大的古怪衣服,手腕脚腕和腰全都被铁箍紧紧扣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他现在觉得自己的全身就像爬满了蚂蚁,这帮人捉到他之后不打不骂,不由分说地将他的全部财产全部拿走——不仅仅是他的钢弩和军刀,甚至连全身的衣服也不放过!
四个强壮的大汉穿着全套的防护服押着被剥成了拔毛光鸡的李冉泡进热水里,用软毛刷子沾着洗消剂硬是刷了半个小时才放过他,那滋味甭提多难受了。
“我会写字,用不着你教!”负责问话的军官猛拍桌子,啪啪作响,“年龄!”
地下城沿用旧时代的教育制度,每个人从小就接受全面的教育,这里可不是知识荒漠一般的地上世界。
“十七。”
“婚否?”
“……”
“婚否!”
“……”
“我问你结婚了没有!”问话的军官隔着防辐射氧化铅玻璃恼羞成怒,声色俱厉。
“我才十七,你问我结婚了没有?”李冉愤愤地狠狠瞪着面前的玻璃镜子,他知道问话的人就在玻璃后面,可不知道究竟人在哪个位置,只能把怒气冲冲的视线投到镜子正中心。
若不是椅子上的铁箍紧紧地扣住李冉的手脚,他非站起来狠狠骂这个白痴一顿不可,十七岁结个屁婚?总算他还知道眼下是人为刀殂我为鱼肉,把另外半截话吞了回去。
俗话说得好,好汉不吃眼前亏,落到人家手里还硬顶,硬气倒是硬气了,皮肉遭罪的可是自己!
眼下还没到针锋相对不死不休的局面,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问话的军官一愣,诧异地瞅了瞅玻璃后面的李冉一眼,凑到身边的记录员耳朵边小声地咬耳朵:“上面的人多大结婚?”
记录员两手一摊,用同样小的声音说:“我哪知道?”
“喔,”军官摸了摸鼻子,“这几句别记上。”
“我知道。”记录员点了点头。
军官满意地颔首,目光重新转向李冉:“说吧,不想皮肉受苦就老实交待。”
“交待?”李冉莫名其妙,“你还没问呢让我说什么?”
“你少玩花样,我告诉你,老实交待对你有好处!”军官又是一阵猛拍桌子,凶戾的表情可谓狰狞。
记录员拉了拉他的衣襟,指了指前面的玻璃,军官顿时像泄气的皮球一样气势全消,往日里审讯,他用这样的表情和声音震慑犯人,可今天偏偏要隔着声码玻璃,而且还是那种单向透明的玻璃!
刚刚的表情算是全白做了!
说来也怪,这小子身上的辐射强度洗了半小时还能超标一倍半,竟然还能生龙活虎地活蹦乱跳,真他奶奶的见了鬼了,上面的人是不是全这么进化得这么离谱才能活下来?
军官的眼中闪过一丝轻蔑,真是可笑,人竟然也能进化得不怕辐射?那还能叫做人么?
李冉果然不为所动,十分诚肯地说:“你总要说说让我交待点什么吧?”
“够了!你给我老老实实问话!”审讯室里突然冒出一个声音。
两个人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猛然间站了起来,恭敬而响亮地异口同声:“将军!”
“周健,少打你的小算盘!”
“是!”军官额头顿时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地下城实行军事化管理,牛锋是绝对意义上的控制者,甚至说他是地下城唯一的军阀也不为过,因此在具有某种心照不宣的资历之前,所有人都得尊称一声将军,只有少数人才有资格当面敬称一声牛老。
军官的心咚咚一阵乱跳,赶紧给记录员一个眼色,知道牛老正看着他的军官不敢再坐下,就站在桌子后面问:“你的武器和衣服是从哪儿来的?”
周健是一个绝对旧时代主义者,简单地说,就是旧时代的遗老遗少,执着地近乎疯狂地追求旧时代的一切,认为旧时代的一切才是最适合人类的生活方式,轻视甚至排斥任何变异或者进化过的新生代!
李冉被送来的时候只说是闯进了地下城的地上人,却没有多说其它的情况,可以说周健是刻意刁难李冉才会那样问,只不过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犯人竟然会得到牛老的直接关注,心中顿时一阵地忐忑不安。
好在牛老的声音没有再次出现,周健的心总算放下了一点,不知道牛老是不是仍然关注这里的他自然不敢再刁难李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