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把你的奴籍销了。”
赵子桐变戏法似的从身上摸出个卷轴,晃了晃冲东叔说道。
“哎哟,公子哎,您这是作甚?”
不想东叔大惊失色,话语中连‘您’这样的敬语都用上了,要知道,平时他和赵子桐之间,可是很少这么客气的。
随后似乎觉得还不够恭谨,原本好端端坐着的他,飞快地从条凳上站起来,“噗通”一声,朝着赵子桐跪下了。
“公子哎,小老儿我也在赵家呆了四十多年,老爷年轻时我就跟着他了,您也是我看着长大的。
看在我忠心耿耿这么些年的份儿上,您可千万别撵我走,我年纪一大把了,你就是再多给我些银钱,也是无处可去啊。
公子,求您了,让我留在这儿养老罢,我吃得不多,身子骨也壮实,还能接着干活,绝不吃闲饭就是。”
一番话说得凄惨无比,当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老头儿说罢又蹭的站起身,从小段手中抢过抹布,准备擦拭大堂中的方桌条凳。
因为没有客人,刚才还在悠闲转着圈的小段,被这一处弄得发愣,不知如何是好。
一开始他想去替下东叔,可看东叔那凄惶的样子,小段又不忍心。
谁知道这会不会就是老头儿最后的机会了呢,要是不让他好好表现一下,公子说不准真把他给开了。
对了,这赵秀才颇有手腕,以前可没看出来,今后自己可得加倍小心,可别什么话都往外说。
东叔说不准就是倚老卖老,说了不该说的话,管了不该管之事招的祸。
苏幼蓉帮着收拾完朝食的碗筷,刚提溜着小济从厨房到此,本打算继续用读书写字蹂躏小济呢,见到东叔先是跪求,接着又可怜巴巴地擦拭桌椅来卖好,心底腾起几许怒气。
这赵秀才忒也心黑了罢,东叔一个老人家,替你赵氏卖命这些年,临到老了,居然一脚就想踹开。
你让他后半辈子可怎么活?
想当初,自己家里的那些老去的仆从,即便干不动活了,父亲也是好好留着他们养老的。
这姓赵的草包一个,赚钱的本事给父亲提鞋都不配,肚子里的坏水却不少。
不行,得防着他点,今晚就抽空和秦川哥说说,还要不要在这家客栈继续干,干多久,都得好好说道说道。
跟着这么一个黑心眼的家伙可不放心,谁知道他何时就把自己等人给卖了。
心里越想,对赵子桐的观感就越差,这眼神也就越发不善起来。
小济被苏幼蓉揪着衣领拖到大堂,正琢磨着再找些什么借口,或是想些什么歪招来对付他的幼蓉姐,看到这一幕后,对这个东家的好感大减。
欺凌老弱,这可不是英雄好汉所为。
此时的大堂,一片寂静,只有东叔欲去擦拭桌椅的脚步声,还有周秦川仍然好整以暇继续抄书的声音。
“且住,且住,东叔,谁说销了你的奴籍就是要赶你走了。”
赵子桐被东叔这一出闹得尴尬异常,赶紧上前夺下老头儿手中抹布,递还小段,示意他继续,然后扶着东叔好生坐下,赶紧不迭声地解释。
不解释不成啊,除了厨子大常,其余人等全在这儿,被大伙儿误会的话,这人心可就散了,父亲留给他的客栈还想不想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