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大庆不信自己听到的话,紧紧跟上问道:“怎么不让我们做生意?我们养了那么鸭子,雇了许多人做事,还买了方子,商场说不让他就不让做了?先立得可是有书契!”
史员外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道:“是啊,立得有书契,所以商场赔了十三贯钱。还派人帮着送回家里来了呢!大郎,我一世辛苦,才守下这么一份家业,不两年被你糟蹋一空。唉,莫非你是我上一世的仇人?这一生,就是要来折磨我的吗?”
史大郎听了,越发愤怒,猛地转身道:“岂可如此!阿爹稍等,我去找徐主管!”
郑节级站在院子里,看见史大郎怒冲冲地走来,上前拦住,冷冷地道:“小员外,衙门让我给你带句话,不要闹事!再闹出事来,衙门里的板子,你已经尝过了。为了你前日胡闹,县里特派黄县尉到镇上来,以后便常驻这里。惹得县尉火起,几十杖他还做得了主!”
史大庆听了,冷笑道:“黄县尉?就是那个蛮子?那厮不过是个种菜的,天大的胆子敢打我!”
郑节级冷笑一声:“敢不敢,你试一下就知道。黄县尉现在就在镇里等着,你今天只要出门与人吵闹厮打,立即捉过去打板子!要不要试试?”
史大庆看郑节级身边的几个人,看自己都面色不善,渐渐冷静下来,不再说话。
郑节级转身,对一边站着的史员外道:“员外,钱我们已经送过来了,你速去取了方子,还有剩下不用完的料,我们好回去交差。”
史员外叹了口气,只好去取方子。看得出来,今天这些人就是来对付自己的。徐克客客气气,这些人可是未见。衙门以前不管也就罢了,现在认真起来,要对付自己,如何拗得过?
黄田正在案后坐立不安,不时站起身来踱几步。说起来自己做了好多年县尉了,还是实任,却从来没有审过案子,没有抓过人。每日里只是到县衙里去点个卯,便就回家伺弄菜园。突然之间,让自己到这处镇子,管着周围治安,非常不习惯。
这处衙门,是营田务拨出来的,原则上枣阳县每年要付租金。营田务有钱,几十文钱走个手续。地方很大,后面有房有院,比黄田正在县里的住处宽敞多了。在附近不远处,还有二十亩职田,是杜中宵特意吩咐拨给黄田正的。一般职田是县里收来的户绝田,不一定在哪里,官员不可能耕种,只能租出去,收些租米。立国以来,职田或存或废,各地不一,实给黄田正二十亩,是考虑到他的特殊情况的补偿。
直到日上三竿,才有一个差役回来,叉手道:“县尉,史家那边传来消息,并无事端。商场的人已经取了方子,还有剩下的腌药回去了。史员外父子在家,关起门来,并无动静。”
黄田正听了,出一口气:“好,好,不出事最好。那便散了吧,我到分的田去看看。衙门有事,你们可以到那里找我。这里留几个人当值,其他的回家去各自做事。”
一边的吕节级叉手称是,吩咐众差役各自散去。这处衙门除了黄田正一个官员,还有两个吏人。一个是管着拿人协助审案的吕节级,还有一个书吏陈贴司。
黄田正虽然从没管过事,这么多年看得多了,有一文一武两个帮手,倒也做得来。
回到衙门,吩咐了妻子孩子,黄田正换了官服,穿上一身短褐,扛了把铁锨,出了后门,直向自己分的职田走去。县尉的钱粮不多,这二十亩职田,才是自己一家的衣食。黄田正不想租出去,左右镇子里没什么案件,可以自己耕种。职田免税免役,种得好了有不少收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