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中宵忙道:“相公说的有道理。不过营田务用的是闲田,地本无主,只要招揽人户即可。若是推行于州县,只怕户等不一,丁口不均。如此一来,营田务的很多法子便不能用了。”
夏竦毫不在意地道:“你既知道有为保户不容的人家,逐出为散户,县里一样可以照做。只要行保伍时别建新村,官府贷钱括买田地,这些人家几年之内还钱即可。”
杜中宵忍不住,犹豫了一下道:“官府哪里有那么多钱,可以贷给农户买地?”
夏竦看着杜中宵,道:“我未到亳州,就听闻你擅货殖之法。在永城一年,办了不少场务,颇赚了些钱财。既有此法,何愁官府手里没有钱财!”
杜中宵哭笑不得,没想到这位新知州一上任,便就打起了自己永城办的实业的主意。好在吸取了烟花爆竹被州里收走的教训,现在永城的产业,都不挂在县衙下面,要么在营田务,要么在公社里。
见杜中宵不说话,夏竦微微一笑,不再提此事。作为知州,他有无数的法子从杜中宵手里把钱收上来,那些小手段不值一提。当然,作为知州,他也没有必要让属下难做。杜中宵建公社的时候,让县里的公吏差役集资,这办法夏竦同样也会。需要钱的时候,让永城那里出面放贷就是了。
夏竦回朝之后,被群臣攻击。本来想做宰相,结果只做了枢密使。忍着委屈枢密使没做几月,又被群臣上书赶了出来,外放做个知州。夏竦愤怒不已,不断地上书自辨,跟攻击他的朝臣争论。到亳州这里一上任,见杜中宵之前,他又发了一封数万字的奏章到朝廷。在西北数年,他不觉得自己有错,纵然没功也不可能有罪。两个副手春风得意,他一贬再贬,这口气如何咽得下去。
夏竦是皇帝未即位时的太子师,两人是有感情的,皇帝一直在挺他。朝中重臣,如宋祁、宋庠等人是他一手提拔起来,庞籍等人与他的关系也非常不错,并不是没有还手之力。到了亳州,他一心要证明自己是有能力管好西北的,战事不利不是因为自己。夏竦可以不回朝,这口气一定要出,到了亳州,他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民间行保伍法。这不是为亳州准备的,而是为沿边州军准备的。
见杜中宵不说话,夏竦又道:“你在地方办场务,赚些钱财,总还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只是不能全用于永城一县之地。州里有事,永城那里要支持才是。对了,我听说数月之前,你卖了一个商人几十把刀,甚是锋利。甚至有人说,犹强于禁军军器。”
杜中宵忙道:“相公莫听闲人乱传,哪里有几十把,只有二十把而已。那时县里买了些铁器和耕牛与营田务,一时无钱,才打造了些好钢,制成钢刀抵债。”
“正是听人说,你那里能够炼制好钢。只是从那次之后,永城再无消息,没听说再买军器。你是朝廷官员,此事断不可再做。你造那样好刀,等同军器,岂可乱卖?朝廷用好钢的地方甚多,既然你那里能够炼出来,可以此法付作院。真能制出好的军器,朝廷必有封赏。”
杜中宵想了想,向夏竦拱手:“谨遵相公吩咐。永城县里几户工匠**好钢,我选派几人到州里来便了。好钢用处甚多,并不只用于打造军器,不能全部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