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待平阳正欲斟字酌句好好同她说上一番时,一回头却见萧谣正在兀自傻笑。
“要我怎么说你这个傻丫头呢,被人占了便宜也不知道。”平阳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戳了萧谣的额头,却又引来萧谣的一阵银铃般的笑。
因为高兴,那笑声里就带出了满足喜悦和幸福。就连平阳这样伤心落寞的人都被感染了。平阳公主捏着萧谣的手,还想再说些什么,最后不过都化成一声叹息。
她扭过头去,不想跟这个傻姑娘说话。周游说得没错,这可不就是个傻姑娘?
萧谣笑够了才转过身子轻轻揽住平阳公主,柔声说道:“我知道公主是为我好,但是他不是别人,他是周游啊。”
“周游怎么了...”平阳嘟嘟囔囔说了一句后,自己就先顿住。如今赐婚圣旨已下,他俩就算是板上钉钉了。
“即便是父皇赐婚,你这个傻丫头也不能什么事情都由着她,你父母就没教过你...”
说到父母,平阳公主的话不由戛然而止。她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头,自己也真是浑,心情不好,就自己受着呗,这么些年,可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干嘛非要拉着萧谣?
“谣谣,你也知道我的性子,从来都是喜欢胡说八道的。”平阳有些别别扭扭地同萧谣似是而非地道歉。她边说边慢慢地寻了个软塌坐下,有些心灰意冷地说道:
“其实,你我一样,我有父皇母后也等于没有。”
“门口找人看好了。”
滚滚公公听见此处,忙吩咐人在萧谣院子门口看守,自己则是蹙着眉头,一脸纠结地看着里头那两人。他是想提醒下平阳公主,有些话说出来对萧谣并不是什么好事儿。
都说言多必失、祸从口出,其实有些时候,知道的太多也不好。
但是......
滚滚私心里还是希望平阳能有人倾诉,不然这么多年下来,只怕平阳公主要疯。从前那样胡吃海塞,一面是因着梁惠帝的确有个喜欢看人吃喝的毛病,还有就是平阳公主自己也会藉由吃食想让自己平静。
至于能不能平静,这从平阳公主越发暴躁的脾气就可窥见一般。但是日积月累,公主忍得很辛苦。
“你可真行,为了让你家主子痛快,就让谣谣涉险?”
周游不知何时又缠上来了。滚滚有些无奈地看着他,这个二愣子,有这么直言不讳说话的么?皇家子弟不都该说一半藏一半,即使知道也要装作不知的么?
看周游这样子,那是早就知道了。难怪上回说话就阴阳怪气的。
气归气,不过既然被这纨绔知道了,还是得要说清楚的好。滚滚唤来心腹叮嘱看好了内室,然后拉着周游就要往僻静处去。
“干什么拉拉扯扯干什么?”奈何周游不领情。
他瞪着滚滚,慢慢地说道:“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
滚滚一愣,忙试图说服周游。
“好了,就在这儿说。”
周游指着里头的人,“我也想听听公主说的和我知道的是不是一样。”
真是个无赖,真是无愧于京城第一纨绔的名头。
滚滚在心里头将这个纨绔骂了又骂,却拿他没法子。他挥退了心腹,压低了声音说道:“世子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前世,你信么?”
周游随意地抱臂,懒懒地说了一句后,就将目光转向里头的那两个人。他的目光还停留在萧谣那粉唇上,贪婪地看着,流连忘返....
周游呆呆地看着:怎么会这样香甜又美味的唇呢?
“世子,您莫要同老奴玩笑了。”滚滚对上无奈世子,颇有几分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感慨。本来么,我同你正经地说着这个惊天秘辛,而你非要同我胡扳乱扯什么前世。
若是真有前世,滚滚倒是希望他家公主不要托生帝王家。这么多年,公主心里的苦,又有谁知道?想至此,滚滚不禁老泪纵横。
“别哭了,”周游随手递来一块布,滚滚忙接过细细擦了擦泪水,待要还回去,才发现是自己肥大的袖口,不禁气得将余下的伤感尽化成了愤怒。
这个秦王世子本就是个纨绔,能指望他做什么?
周游却不想理会滚滚公公了,因为他见到平阳公主正将头搭在萧谣的肩膀,而萧谣居然任由平阳那个肥硕沉重的头靠在上头。
这就有些不能忍了!自己也很伤心难过啊?才赐婚就不能让他们聚一聚?他也想靠着萧谣的肩膀说一说六月荷花开时成亲,或是七月梅子时成亲啊!
要不是这个该死的太监拉扯自己,他定要冲过去将萧谣抢回来!
周游可不承认,自己的目光一直胶着在萧谣的唇畔。他和萧谣除却这些,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呢,譬如,一道听风看花赏景品吃食.....
一说到吃食,周游就愈发生气了。
这个平阳,不是正伤心的不行么,这怎么还拿着他做的雪花酥吃个不停了?
就在周游气呼呼将要闯进去时,就听吃了雪花酥压惊的平阳说道:“谣谣,我心里太苦了,也就只能同你说一说了。”
该死的平阳!
周游气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