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下午。深冬的阳光让人觉得好珍贵。我把大板登搬到太阳下写作业。家里那只调皮的小黑狗,一会一会地来扯我的鞋带。门前墨绿色的桂花树在阳光下闪着透亮的光。
“夏雪!夏雪!”我听到有人很急促很大声地喊我,抬头望去。看到有个人骑着自行车飞快地向我家方向来。
是刘洋!他怎么来了?
“你妈呢?”还没到我家,他就大声问我了。
我觉得不对劲,急忙迎上去说:“我妈不在家,她去我小姑家接我奶回来过年了。”
“你小姑家在哪?远吗?你爸腿被机器挂坏了!”他焦急地说。
“挂成什么样了?”我一把抓紧他的衣袖。
“我讲不好,我爸妈把他送县医院了。他们让我来告诉你妈去医院。”他伸出一支手,紧紧地握着我抓着他衣袖的手。
“那你骑车带我去我小姑家。”我坐他车的后面,他用力地蹬得很快。
一路上,我抓着他的衣服,眼水不声不响一个劲往下掉。
“妈……”到我姑家门口,我跳下自行车。一下子跑我妈面前。边哭边说:“我爸腿挂坏了!在县医院,他们叫你去!”
我妈一听这话,接过刘洋的自行车就骑走了。我奶也急得抱着我哭。我姑准备了些钱和衣服,就让我姑夫带她也赶去县医院。
小姑临走前说:“雪,你快回家看门。晚上害怕就找你大娘给你做伴。刘洋,你正好跟我们一路回家。”
“雪她大娘还要伺候她儿媳妇月子和奶孩子(指未满月的孩子)。我跟雪回去。”我奶说着就慢慢地想站起来走。
“就你这样,走到都半夜了!”我姑急得不行。
“我不用人做伴,我不怕!”
“那哪行!你那单庄子(只有我一家)山又深!”小姑和奶一起反对。
“我留下来给她做伴吧?”刘洋提议。
小姑和奶看看他,很犹豫,很为难。
“我真不怕,真不用人做伴!”我固执地坚持着。
“那就等你大娘忙完了再去吧。”小姑也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了。
因为天色渐晚,我便从小姑家跑着回去的。一路上心跳得好厉害,觉得身体都快承受不住了!
跑回家一看,门还是开着;我的作业本被风吹落在地上,讨厌的小狗在上面踩了很多脏脚印;鸡都蹲在大门口拉了一地的鸡屎;猪圈里传来了两头猪饥饿的嘶叫……
等我全弄好,天已经非常黑了,大门外的黑夜吞噬了我家里照出的微弱的光。我没有做饭吃,软软地趴在堂屋方桌上。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山,灰得不发光的天空,还有那冷得瑟瑟发抖的桂花树枝……不知什么时候就那样睡着了。
迷迷糊糊听到自行车清脆的钢铁声音。我惊醒了,看见我妈已经走进门了。
“妈!你怎么回来了?我爸呢?”我说话的声音还带着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