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娘娘流产了,说是严淑媛害的。奴婢知道此事有蹊跷,可奴婢不敢说,奴婢怕害了娘娘,但奴婢不说,又会使严淑媛白白受了冤枉。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奴婢良心不安,只一个人偷偷躲在华林园哭,碰巧遇到贵嫔娘娘。贵嫔娘娘心善,奴婢心里慌得六神无主,便将此事告知贵嫔娘娘,求她出个主意。”
说罢,云溪递上一只镯子,低低道:“这便是娘娘私藏药物的镯子,是奴婢在娘娘流产昏迷时从她手中脱下来的,娘娘一直以为奴婢将镯子处理了。”白皙的掌心呈现的正是我戴过的那只赤金镯子。
陈拿起镯子,手指转动铃铛,发现铃铛能够掰开且是空心的,看我的目光越来越冷,冷到没有任何一丝暖意,“华淑容,朕记得,你手上戴过这只镯子。”
方才云溪将此事细细道来,殿中人皆一片讶然,已信了七八分。汪贵嫔目光扫过我,冷冷道:“众人皆知,华淑容与云溪主仆情切,缘何会无缘无故冤枉华淑容?若不是华淑容做得太过,她也不会出来指证华淑容。此事是真是假,相信陛下心中已见分晓。”
我望着云溪,失望、伤心、愤怒、心痛交织萦绕,心中已经分辨不出是何滋味,只是越来越冷,冷到透底。我走近她,缓缓笑道:“是啊,我向来待云溪如姐妹一般,缘何她会无缘无故冤枉我呢?”
我扶起一直跪在地上不敢看我的云溪,仿佛还待她如从前般亲切,“云溪,你说,我可曾有半分亏待你?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你说出来,我会为你做主的。”
云溪慌地挣开我,复又跪在地上,抽泣道:“云溪没有任何苦衷,是我对不住娘娘。娘娘尽管恨我怨我吧,只是别再欺骗陛下,伤陛下的心了。”
汪贵嫔冷厉的目光钉在我脸上,冷然道:“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华淑容还要狡辩么!”
云溪泪光盈盈地望着陈,低低哀求道:“求陛下饶恕娘娘吧,娘娘在宫里很痛苦,她本无意害人的,她只是想出宫而已啊!”
云溪这几句话,犹如火上浇油。陈的目光冰冷,几乎要将我冻成冰人,“你在宫里,很痛苦,是么?”这句话,就是要将我定罪了。
王充华轻轻地感慨,“天下间竟有这样的母亲,竟然忍心戕害自个的孩子?”
孔贵妃目光若有似无地瞥过陈,云髻上凤凰展翅金步摇如水微动,明光澄澄,“若不是不喜这个孩子的父亲,她如何能下得了这样的狠手,可见华淑容心里当真是半分也无陛下。”
孔贵妃这话倒不是针对我的,倒像是故意要陈难堪的,看着陈青白的脸色,她的目光微微掠过一丝解恨的快意。
“戕害龙嗣,谋害宫嫔,华淑容的罪过何止于此?”汪贵嫔骤然高声,“华淑容私通周国,图谋不轨,罪无可恕!”
一直明哲保身,默不出声的韩修华这时呵呵地冷笑,“私通周国,汪贵嫔给华淑容戴的这头帽子也太高了吧!”
“并非是臣妾胡说,陛下可还记得,去年周国来使,那位杨尚希大人说的话?”汪贵嫔徐徐凝视陈,郑重道,“杨大人口中所说的周国皇帝爱慕的那名女子,不仅酷似华淑容,连姓氏也与华淑容一般,就连失踪的时间也与华淑容来到皇宫的时间相符,这绝不仅仅是巧合。自那日后,臣妾便疑心华淑容与周国有联系,便暗中派人调查她的来历与动向。臣妾发现,她非我陈国人,是从周国而来的。臣妾由此断定,她必是杨大人口中所说的那名女子无疑。”
“还有一事,前日上元节当晚,周国派使者前来送礼祝贺,有宫人看见华淑容宫中的一名内侍偷偷摸摸地去见了其中一名周国使者。臣妾已将这两人拘禁,并在那个内侍的身上搜到了一封华淑容写给周国皇帝的亲笔信。华淑容宫里的内侍早已将一切罪行招认了,那名使者虽抵死不认,无非是嘴硬罢了。”汪贵嫔吩咐身边的内侍,“去将那名内侍带上来。”
我冷笑,“汪贵嫔真是好大的架子,居然可以未经陛下允许便私自拘禁宫人和周国使者,是谁给你这样的权力?”
汪贵嫔亦是冷冷回道:“只要能够肃正宫闱,清除祸乱,就算是私禁宫人为陛下所责罚,臣妾也在所不惜。”
一名内侍被带了上来,随之呈上来的还有一封信。我看了一眼,确是我宫里的内侍。他一脸漠然的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想是被人控制了。陈拆开信封一看,眼中登现火花,怒意越盛,眼眸里的最后一丝理智也被无边的火海所吞噬。
“你自个看看!”陈一把将信纸扔到我脸上,眼眸里写满了愤怒、嫉妒与痛心。
我展开信纸一看,确是我的笔迹:见字如晤,汝托之事,吾正思计窃陈之机密,必不负君之所托,妾心匪石,不可转也。思君切切,郎心勿念。青蔷敬上。
我倒吸了一口气,真是情意绵绵,难怪陈那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