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剑法快准狠地剁下了那巨蟒的头颅,那可怕的爬虫应声倒地,长而无头的蛇身在断头出喷射着鲜血,无声地在地上狂乱地扭动的身躯,那蛇头咕噜噜滚到了一边,蛇眼在临死前都一直死死地紧盯着赛瑟。
被斩首的是巨蟒,可是痛苦却似乎完全降临到了温莎公爵夫人的身上,就在蛇头飞出去的那一瞬间,她也倒在地上,白皙的脖子莫名其妙地多了一道暗红色的细线,她不断地惨叫着,喘息着,喉间发出仿佛被掐住脖子似的摩擦声和咯咯声,她的上半身此刻已经完全暴露了出来,她在满地的蛇血之中打滚,双手用力往上伸着,一会在空中乱抓,一会捂住自己的喉咙,就像快要溺死的人徒劳着要抓住一根虚无的救命绳索,或者是被勒死人挣扎着要揭开紧勒住自己喉咙的绳子。
赛瑟面如土色地将眼前这匪夷所思的可怕一幕尽收眼底,他眼睁睁地看着血腥玫荔原本娇艳如花的身躯在他面前那满满一滩的暗红色蛇血之中,浸淫着,扭曲着,她身上的衣物像被火烧了一般逐渐化为黑灰色的焦炭粉尘,落下并且和地上的血污合为一体。紧接着发生变化的是她的身躯,她的喉咙像被一道无形的剑割开了,粘稠褐红的血液从里面喷涌而出,赛瑟看得目瞪口呆,这血量惊人,简直没完没了。
“难道这是把她这一辈子喝进肚子里的鲜血全部都喷出来了吗……”他颤抖着喃喃自语。
看样子,赛瑟的猜想是对的,从温莎公爵夫人的脖子中汹涌而出的血液已经淹没了整条看不到尽头的长廊,并且淹过了赛瑟的靴子跟部,他看着终于止步在鞋面处的血海,心中不仅开始徒劳地计算了起来——这得是喝下或者是吸收了多少条无辜性命的鲜血才能喷涌出这样一副让人骨寒毛竖的场景。
当鲜血停止从血腥玫荔脖子上的裂口处涌出之时,她一直绵延不绝的惨叫终于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断断续续的呻吟声,赛瑟魂神骇然地发现她那依然全部赤着的身躯开始不断地变得更加灰白,更加僵硬,她扭曲翻滚的动作也变得迟缓了下来,好像她的身体从内而外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用石灰填满,可以看得出她的皮肤已经变成了一层滚烫的粉状物,因为血污在她的皮肤上发出热气,最后在表皮凝结成了近似于黑灰色的碎颗粒。
到了最后,温莎公爵夫人的身体完全僵住了,整副躯体已经完全没有了人样,就像一段奇形怪状的干燥石灰块。
赛瑟践踏着鲜血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来到那个曾经是血腥玫荔的东西面前,用鞋尖轻轻触了触,那石灰块应声开裂、散落,然后融化在满长廊的血海之中,最终完全消失不见了。
赛瑟不顾血污,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嘴里结结巴巴地说着他自己都听不懂的祷告词。他从来没有如此恐惧,如此身心交瘁过。就像是自己亲身体验了一把地狱之旅,他回想到自己刚刚踏进温莎家领地的那一刻,回想起自己和隐心眉在蓝星洞度过的那短暂的美好时光,感觉那仿佛是上个世纪的事了。
这短短两天的功夫,赛瑟整个人就仿佛陷入了一个无限循环并且永远不能醒来的噩梦,身边没有其他活人,只有一个不会被他杀死的可怕魔鬼。
但是现在,一切都结束了,这场噩梦真的结束了。
当他怀着前所未有的激动之情跪地感谢永恒之王的时候,奇迹再度出现了,浸透他膝盖和双腿的血海正在逐渐地退散,直到完全消失。
赛瑟裤子和靴子也变得干爽洁净,就像根本没有在血海里浸泡过一样。他再抬头一看,死蛇和死人都消失得无影无踪,血海也完全不见了,整条长廊竟然被笼罩在一股清幽如水的银光之中,那光照亮了长廊的尽头,黑暗已经退散了。
“结束了。”一个声音在他耳边低吟着,
赛瑟立刻听出这声音和之前在他耳边说“蛇”那个字的声音来源是同一个。
“是啊,结束了。”他激动无比的喃喃自语,“感谢你,永恒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