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的中午异常喧闹,无论隐心眉和米敏往哪里去都能见到数不清的人,她还能应付自如,遇到纠缠不清的只消怒目而视,对方大多就知难而退了;只是米敏从没见过这阵仗,她一直待在鸽笼疗养院,连新兵都没见过,此刻她只能缩在隐心眉的肩膀后面,希望自己赶快穿过人群。
“这里太可怕了,你到底怎么做到能无动于衷的?”米敏拽着隐心眉的胳膊,一直倒抽冷气,她路过的时候旁边桌子上的人突然哄堂大笑,还有人冲她唱很粗俗的歌,四周都是不断响起的轻浮口哨声。好不容易找到了鸽笼卫队的桌子,米敏啪得一声把餐盘丢在桌子上,就精疲力竭地瘫在椅子上。
“她怎么了?”朱利安问隐心眉。
“被吓到了,呕——”隐心眉塞了一嘴腌稠鱼,随即又恶心得吐了出来,“怎么一股臭脚丫的味道······”
“敏敏,你认识朱利安那么久了,”兰默慈爱地笑着,“我以为你对这种饥渴难耐的举动早就习惯了。”
“那可不一定,”腓烈南喝了一大口粗粮粥,即使在吃着这么糟糕透顶的食物,他都仿佛是在品尝珍馐美味一样带着沉静自如的派头,“那可不一定,朱利安只不过是个被单亲爸爸带大的纯洁男孩,偶尔猥琐而已;可这里却是实实在在满了一千多个全身是汗臭味的糟男人。”
“啊,”薄多安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我觉得我还是比较好闻的。”
“我觉得你们总是戴着有色眼镜看我,”朱利安恼火地嚷起来,“同样一个笑话,兰默说就是有情调,腓烈南说就是有派头,薄多安说就是接地气,而我说呢,”他不满地咬了一口水煮蛋,“我就是变态加猥琐。”
“说老实话,如果猥琐是一门学问的话,我觉得你已经自学到可以去威盛凯大学当教授了,”隐心眉说,米敏和兰默都她逗得咯咯直笑,“要不是我来之前卢万德告诉我,我真没想到一个骑马拖人的小事能被你改编成八个不同版本的段子,还都按照限制级别排好了顺序。”
腓烈南也笑了,朱利安急不可耐地反击隐心眉,“你那是小事么——”
“嘘嘘——”营地另一边传来一阵巨大的骚动,口哨声和鼓掌声骤然而起,隐心眉打断朱利安的洗白,伸长了脖子观看,“那边有人来了,我看八成是个女人——啊,我看到了。那是贝伦大王爷,桑阶,那个被侍女抱着的小孩是温亲王吧,啊!”挡着的人群离开之后,当她看清那第四个人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那个——那女人不是皇后身边的那谁么——我记不起来名字了。”
“赫理。”腓烈南替隐心眉说了出来,“据说相府卫队的医生病了,所以她过来替班。我听说大王爷和温亲王比我们早来营地,他和桑阶一直关系不错,所以坐在相府桌子上吃饭也不足为奇。”
“医生?她会的不是打绷带而是编辫子吧?”米敏冷笑着往嘴里塞了一块火腿,她很不喜欢赫理那副万人迷的娇媚派头,“我听说,除了陛下,她跟凤仙花园里所有长得帅的男人都谈过恋爱了。”
“你猜她现在打算和谁谈?”兰默高深莫测地竖起食指压在嘴唇上,狡黠一笑。
“谁?”隐心眉和米敏亢奋起来,把耳朵伸过去。
“陛下。”兰默压低声音说。
“这不可能!”两个姑娘惊叫起来。
“我记得她好像是皇后的侍女。”薄多安说,“皇后不是和陛下一向不和吗?”
“哇哦,”朱利安又露出他那特有的笑容,用自以为磁性的低嗓门说,“所以这是一张睡了三个人的床——”
“闭嘴吧,朱利安,”米敏厌恶地说,“你真叫我恶心。”
眼看朱利安和米敏又要吵起来,隐心眉刚想把耳朵捂住,忽然感到有人把手搭在自己肩膀上,她顿时全身鸡皮疙瘩。
“美人,你的发型真漂亮。你怎么做的?”原来是艾柯,那个十二岁的红发男孩。他好像从第一眼见到隐心眉就对她特别感兴趣,所以在吃午饭的时候,他抓着机会就跑过来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