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装饰依旧,吊高的天花顶上垂下一盏花式繁复的吊灯,锥形,折射的亮光微白,为整个客厅镀上一层银色。
何妙芹从大门旁的细格窗子去看客厅内,只见羽白色的沙发上空无一人,心脏止不住嘭嘭嘭嘭地跳,在她还不应该进去的时间点冲了进去。
血泊。
也许是她闯进去冲破了鬼王的结界的缘故,天花顶上落下一个由酱红色的、如沥青一般浓厚的血浆包裹的血球,血球从半空中破裂,一个软趴趴的人从中摔落,在最后一瞬间仿佛恢复了清醒,用仅剩的力气支配双手撑地。
在他之后落下的血浆,如瀑布一般洒落,啪地一声将他重新压回地面。
何妙芹从未在鬼王进食的时间闯进结界,眼看着血浆如黏稠的脓液般将友人包裹其中,漂溅的血液将一旁羽白色的沙发和地毯都染成近墨的红色,何妙芹愣住了,一时忘记了她闯进结界的初衷。
“怎么?你还想救他?”
小黑最近没有再来偷袭,难道是已经被鬼王击败并且吸收灵力了吗?
鬼王的声音不似前段时间画春堂刚被毁坏那般弱了,说话的时候有回音,仿佛是在一遍又一遍强调她违逆他的指令的后果。
恐惧将她笼罩,她的前面有一面镜子,镜子里的她皮肤皱巴巴的、肌肉松弛、脸上是一块一块地烧融后剩下的结痂。
她身后远远的地面上,还有一个穿着粉色芭蕾舞裙的小女孩仰躺于地面上,双腿双手以滑稽的样子伸展开,光滑的头顶上处处青筋,脸上是凝结的痛苦。
“听话的就给我滚出去,这次的献祭我很满意,他的魂魄纯洁无垢,我还要慢慢享用。”
血泊中的人背部微隆,似是被噎到了,轻咳起来。
鬼王不停在她耳边絮叨,要让她知难而退,不要打扰他的享用时间,也比不上友人这个轻微的动作让何妙芹心绪绞动。
“你说过这是最后一次的,你已经把阿妹收回去了。”
“你忘了,你还答应把他给我吗?”
如果鬼王有实体、有脸,此时看着何妙芹出尔反尔、为友人身受重伤而后悔、心痛的模样,他的眼中一定含着嗤笑,嘴角止不住上扬。
“不,我不会把他给你的。”
何妙芹大步往前,两人只有两三步的距离,她要将他搀扶起来然后到院子里求救,现在这个时间小区道上有很多饭后散步的人,他们可以帮忙打急救电话,他一定可以急救过来的。
何妙芹脑子里思路清晰,腿脚却由不得她这样实施。寸步难行,一步一步地腿脚要抬起时,就被不知何时升起的沼泽带入更深。
他不仅要他,连她也不想放过!
何妙芹攥紧拳头,从衣袋中掏出以前从祈愿那里借来的手绢,手绢上沾有星点血迹,缓缓落下后轻覆于沼泽上,激起鬼王喉咙撕裂般的尖叫。
她早就知道鬼王最怕的是什么,早有防备,没想到竟是应用在这样的时候。
鬼王退却,沼泽没有灵力的滋润,瞬间退却消失不见。何妙芹半趴着往前,要将友人搀扶起时才发现以她的体力要将一个几近昏迷、死沉死沉的人扛起并非一件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