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可是瞧见了什么?”
候小妹低声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就是一个黑影晃过。”
管事一听就更不急了。
“娘子莫慌,这院子有些大,乱跑的野猫也时有的,我等这就巡查,定保娘子平安。”
说完,管事带着人把院子里里外外找了个遍,还真找到两只留在偏僻角落安家的野猫。
管事把猫收拾了,回来回禀。
候小妹听完就知道哥哥是逃走了,她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怅然若失。
闵家跟哥哥所在的阵营是对立的,哥哥这样一走,只怕再相见就难了。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她已经不是从前的她了。
她已无路可走。
候小妹暗自失落,不曾留意院子里的人都走了。
外院的某个偏僻二房里,迟炳成正压着试图挣扎的侯勇,“将军,大局为重。”
“我妹子都被弄成这样,你让我怎么为重?”
论武艺,迟炳成跟侯勇不相上下,当两人毫不相让的僵持时,谁也没办法奈何谁。
“将军,想想军营里的上万兄弟,他们也有父母兄妹,你难道要为了候小妹枉顾他们吗?”
迟炳成虽然带着密令,可他对侯勇还是有兄弟情分的,但凡有一丝可能,他还是想挽回一下。
侯勇挣扎的动作一顿,想起军营里的日子。
顾晟领兵带来的不止是兵士,还有很大一部分的布衣卫。
侯勇对兵士们的感情没多深,但对同袍,感情却很深厚。
他缓缓放松了力气,瞧着还不敢松懈的迟炳成,“好了,我知道了。”
迟炳成见他恢复理智,这才松开手。
“将军。”
他有些局促的收回手,往后退了两步。
侯勇揉了揉痛麻的胳膊和肩膀,挑了个地方坐下。
“过会儿再回去,不能让她留在这里。”
迟炳成点头,眼珠转了转,很小心的道:“你看是不是要传信回去?”
侯勇转头看过来。
迟炳成道:“我看小妹好像被灌了迷魂汤,我怕她”
他欲言又止。
侯勇知道他想要说什么,心里更难受。
布衣卫是有明确禁令的,泄密者,虽远必诛。
哪怕候小妹并不是布衣卫,但她曾经跟布衣卫长时间相处,甚至军营里的事情,若她泄密,只怕不是诛杀那么简单。
侯勇很怕候小妹脑子糊涂,犯了不该犯的错误。
布衣卫的纪律是很严格的,哪怕对自己人都是如此,何况候小妹还不是自己人。
所以他想要在最短时间带她离开。
迟炳成明白他的担心和顾虑,更是知道他对亲人的关心,将心比心,若他的亲人如此,他大抵也是如此矛盾。
抱着这个心思,他选择睁一眼闭一眼。
夜半,两人修整完毕,再一次的潜入内院。
两人都是行家里头,一眼就看出来院子里加强了戒备。
但这些对这两位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侯勇径直进去内室,把人敲晕了,扛出来。
两人原路折返,悄然无息的离开。
黎明时分,袁小妹从昏迷中醒来,看到侯勇一瞬,她愣了下。
“哥。”
侯勇脸色沉沉,半点眼色都不想给她。
“哥,”候小妹却不是个老实的,她爬起来,去挑车帘,发现自己正在出城的路上。
“哥,我不回去,”候小妹扭过头,怒声道。
“趁我还没生气,你最好闭嘴,”侯勇冷声说道。
这是侯勇为数不多的几次发怒,哪怕天不怕地不怕的候小妹也怵了下。
但也仅此而已,没多会儿,她又蹭到侯勇跟前,揪着他衣摆,软声道:“哥,我不能走。”
“我如今都这样了,你带我走,将来我怎么办?”
她名节已经没了,若是回家,可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嫁人,”侯勇冷声道:“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人给你物色个男人,不会让你死了没处埋。”
“那能是什么好男人?”
候小妹很不以为然。
哪怕她还是黄花闺女,在家乡最多也就嫁个七品官,也就顶天了。
可是在这儿,她可是能进都督府。
一个芝麻小官,一个堂堂的一方霸主,哪个更厉害,还用说吗?
“你也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人要你?”
侯勇鄙薄道:“那你怎么还管不住自己。”
“那是我愿意的吗?”
一说这个,候小妹顿时气起来。
侯勇冷笑,“我可没看出你不愿意,你不是跟闵大郎有说有笑,就差没跟人家当街亲热了吗?”
“哥,”被人如此明晃晃的揭穿,候小妹的脸皮再厚也挂不住了。
“我哪儿有。”
她没什么底气的狡辩。
侯勇根本懒得再搭理她,只闭了眼,再不吭气。
候小妹心里急得不行,眼见着车子就要出城。
真的出去,她得富贵梦也就完了,还搭上了她自己,回家等着她的不是鳏夫就是有点残缺的男人。
那样的玩意儿,她根本就不想要。
然而,车上坐了两个高手,根本就是不她能抗衡的。
她跟屁股长钉子似的,来回的挪蹭。
侯勇心知肚明,但他就是不搭理。
候小妹心知哥哥主意一定,根本不会理会自己。
她心下一横,在车子来到城门口时,她深吸了口气,正要大喊,只觉得后脖颈一痛,人就无知无觉了。
侯勇冷淡的把人放平,心说当我傻吗,亏吃一次就够了。
车子平安无事的通过,沿着官道很快走远。
大概一个半时辰之后,管事带着人急急过来。
他根本就不知道人几时不见的,只能盲目询问,又带着人四下把守。
可那又有什么用,人早就在几十里之外了。
迟炳成径直把车子绕了个路,径直奔向大营。
侯勇却不想回去,妹子变成这样,他只想把人送回家。
但迟炳成却道:“将军,此事已然并非你一家之事。”
“她跟闵大郎君关系匪浅,你我谁都不敢保证他说过些什么,我以为此事该当两位大人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