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早上,最先醒来的是小飞鸟。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虽然想不起昨晚的梦境,但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残留在脖颈间。
她揉了揉眼睛,起身,大大地伸了个懒腰。余光中瞥见还在睡梦中的五更。
晨光熹微。
这间她住了十七年的卧室,这间还未有同年龄段的女生踏足的卧室,像个她小心保守的秘密一般,藏在书架的最深处,藏在信笺的最后一页,藏在她心中无人涉足,最柔软最深处的角落里。
如今,终于有了另一个女生和她一同分享了这个秘密。
她轻手轻脚地下了床,赤裸着脚丫踩在有着丝丝凉意的地板上。
一步一步地靠近,在最近的距离,小飞鸟跪坐在女生的旁边。
一切都变得缓慢起来,声息,阳光中浮游的细小灰尘,颤动的睫毛,缓缓起伏的胸腔。
在那段宁静祥和的晨光中,她却像泛起涟漪的湖面一般,成圈的波纹微微地荡漾开。
她还记得,记得好多事情。第一次到五更家中做客,第一次因为五更的关心而心动不已,第一次两人因为身高问题的争执,第一次五更叫她“飞鸟”,第一次抚摸她的头,第一次帮她补习功课,第一次夸她可爱,第一安慰她因落选而失落不已的情绪,第一次一起吃烤肉,酱油溅在裙子上,五更无奈地看着她笑……
小飞鸟还记得好多好多的事情,关于五更,关于她自己。关于两个人。
那么多的第一次,建构出了两人变扭却坚固的关系。然后是第二次,第三次。小飞鸟像个贪食的孩子一般,一次次地把手伸进糖果罐中,去寻求那份时而让人欢喜时而让人忧伤的甜。
没有人能一直喜欢一个人。她一直这么认为。山会移动,河会改道,连几万年前留存至今的远古石器,也在流逝的岁月中以肉眼难见的速度被侵蚀毁坏,又有什么能真正地永恒地存在呢。
但是看着眼前五更熟睡中的脸,她总觉得自己有种想要去相信永恒的错觉。
一种莫名的冲动驱使着她。
小飞鸟俯下身子,距离近到鼻息温柔地喷吐在五更的侧脸上,却像被施了定身术,迟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脑海中一闪即逝的某个画面。
脸色泛红的西野,留恋地,像是依依不舍的爱人般,离开五更的嘴唇。
那一天,娜酱也是站在相同的立场上,怀抱着相同的心情,才做出的那番举动吧……
像是倒放一般,小飞鸟缓缓地直起身子。神色复杂地看着五更。
娜酱也喜欢臭五更,那臭五更又是怎么想的呢。虽然自己也喜欢娜酱,但娜酱知道自己喜欢臭五更,她又如何看待自己呢。简单的三角关系被她在脑海里越理越混乱。
处在这样微妙的立场下,我……
她抿了抿嘴。
……我还能和臭五更一起待多长时间呢。
小飞鸟抬手去戳五更圆润的脸蛋,小声地说道,“我可不准你早早地就毕业,然后丢下我一个人哦。”
她食指滑到下巴,然后轻轻地捏着,上下推动,五更的嘴巴便小幅度地缓慢开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