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贺音乐厅敞开着，从里朝外倾斜柔和的音色。</p>
渡边彻和清野凛停好自行车，信步走进去。</p>
神川吹奏部的五十五人端坐于舞台上，下面零散坐了一些观众，仿佛一场不太出名的乐团演出。</p>
两人往第一排走。</p>
舞台上发现两人的吹奏部部员，有瞪大眼睛的，有更加认真演奏的，也有慌乱中出错的。</p>
等清野凛微微皱起她清冷好看的眉目，这些人又全部老实起来。</p>
渡边彻看了眼前排，小泉青奈正百无聊赖地坐在那里，手上拿着手机，时不时看一眼。</p>
“早上好，小泉老师。”</p>
“嗯？”小泉青奈听见声音，直起身体回过头来，“清野同学，好久不见了。”</p>
“嗯。”清野凛点了头。</p>
小泉青奈视线越过她，看向清野凛的身后，渡边彻正朝她眨眼。</p>
小泉青奈嘴角不受控制地笑起来。</p>
舞台上，原本担任指挥的早见熏发现了清野凛的到来，手一握，让众人停止了表演。</p>
她本人下了舞台，走向清野凛。</p>
“好久不见，清野同学，渡边君。”早见熏打招呼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p>
吹奏部从八月开始，就再也没有得到清野凛的指点，眼看比赛的日期越来越近，作为部长的她早就心急如焚。</p>
“好久不见，早见学姐。”渡边彻应道。</p>
不等清野凛开口，早见熏看着她：“清野同学，能麻烦你指导我们吗？”</p>
“我就是因为这个才来这里。”</p>
两人也不废话，直接登上舞台。</p>
早见熏拿上她的巴松，坐进吹奏部众人中，清野凛拿着指挥棒，站在了谱架前。</p>
“经过提醒，还没改善的原因有两个，一是自己不努力，二是能力不足。”</p>
“但不管哪一个，你们都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差劲。”</p>
一上台，清野神就告诉众生，什么是没有感情。</p>
吹奏部屏气凝神，有的人羞愧，有的人认为是棒球部应援浪费了训练时间，所以觉得别冤枉，但不管是谁，有什么样的心里感受，此时全部老老实实挨训。</p>
“从木管组的长笛开始，一个一个吹给我听。”毫不留情地说教两句后，清野凛立马开始指导。</p>
“是！”</p>
渡边彻在小泉青奈身边坐下来时，顺便看了眼后排的游客观众，果然都是一副被清野凛惊讶到的表情。</p>
两人并肩坐着，看吹奏部一个个开会似的，在各自的乐谱上，记清野凛嘴里说出的每一句话。</p>
小泉青奈犹豫着怎么开口。</p>
是以恋人的身份，还是老师与学生。</p>
音乐厅那么多人，面前那么多学生......只能是师生之间的交谈。</p>
“收到我的信了？”渡边彻</p>
小泉青奈原本有些遗憾气馁的心情，一下子被这句话冲走了。</p>
“嗯。”她的声音十分轻盈，像此时舞台上玉藻好美吹出来的音色。</p>
“怎么没去玩？”</p>
“毕竟是老师嘛。”小泉青奈用女孩的语调说。</p>
“我最喜欢老师了。”</p>
“你的话我才不信。”</p>
“为什么？”渡边彻侧头看她。</p>
因为舞台上都是人，他没有笑，只是眼神露出笑意。</p>
“你忘记了？”小泉青奈故作生气，“去年开学一个月，你还不知道我全名叫什么，当时就说什么最喜欢老师，什么学习全为了老师。”</p>
“老师，你搞错了。”</p>
“我记得很清楚。”</p>
“我说地‘最喜欢老师’，是喜欢老师这个职业，不是您。”</p>
“你说什么？”</p>
“意思是，以后不管多大，请您继续做我的老师。”</p>
渡边彻暧昧的语气，让经常听宫崎美雪说什么‘学生就是向往漂亮女老师’的小泉青奈，立马理解了。</p>
“正经一点！”她害羞地骂道。</p>
“要不是坐在第一拍，我现在想把手放你腿上了。”</p>
“渡边同学。”舞台上，清野凛转过身，对渡边彻投以冰冷的视线。</p>
“在！”</p>
“上来。”</p>
“有事？”</p>
“反正坐在那里也没事，你来负责指导木管乐器。”</p>
“......哦。”</p>
“加油！”小泉青奈温柔式的偷笑。</p>
“还记得我教你训练知道她们的办法吗？”渡边彻起身的同时，低声说。</p>
“嗯——”小泉青奈手指疑惑地点在下巴，“要不要再吹一次？”</p>
“当时你用我的身体做这么......少女的动作？”</p>
“嗯。”小泉青奈一看就在说谎的冲渡边彻点点头。</p>
“我......”</p>
“渡边同学。”</p>
“来了来了。”</p>
修正跑掉的音程、让节拍变得整齐、调整乐器与乐器之间的音量比例......几次、几十次的仿佛练习同一个地方。</p>
场下的观众来来去去，很快对不再合奏的吹奏部失去兴趣。</p>
持续不断的练习，一刻不停歇。</p>
邻近中午的时候，九条美姬和两位太太来了。</p>
小泉青奈眼神左右躲闪，最后还是鼓起勇气走上前：“九条妈妈，清野妈妈，还有美姬同学，中午好。”</p>
“中午好，小泉老师。”九条太太温和地说。</p>
她外表看起来和小泉青奈一样年轻，但此时稍稍变换语气，自然而然显露出女高中生母亲的成熟。</p>
“渡边呢？”九条美姬没在舞台上发现渡边彻。</p>
“在第二音乐厅指导木管组。”小泉青奈说。</p>
“嗯。”九条美姬点了头，径直走向第二音乐厅。</p>
“我们也去看看。”两位太太根本没看舞台上的清野凛。</p>
清野凛也没留意到她们的到来，专心指导着铜管组。</p>
众人在她的指导下，对早就演奏过不知多少遍的曲谱，逐渐浮现出一股清楚明朗的感觉。</p>
哪怕早就知道，只要照清野凛说的去做，就一定能吹得更好，但此时她们依然从心底产生信赖和向往之前。</p>
另外一边，九条美姬和两位太太走进第二音乐厅。</p>
九条太太扫了一样，除了渡边彻，全是女孩子。</p>
她们正在吹奏，渡边彻盯着乐谱看，脸上露出倾听的神色。</p>
听见有人进来，女孩们继续吹奏，渡边彻抬头看了一眼。</p>
“再吹一边。”他没跟九条美姬三人打招呼，对木管组说。</p>
“啊——”木管组的女孩们发出哀嚎。</p>
“渡边君，”巴松乐手兼吹奏部部长早见熏开口道，“这一段我们已经吹了十遍了，差不多该告诉我们哪里不对了吧？”</p>
“就是！”一年级双簧管堀北真衣附和道，“前辈，可以说了吧！”</p>
“你们还真是笨啊。”渡边彻叹气道。</p>
“是是是，渡边君你最聪明，快告诉我们吧！”女生们一点不在意，一个个催促道。</p>
渡边彻故意采用恶劣的指导方式，但好像没有任何效果。</p>
“你们仔细想想，吹这段时该想些什么？准备怎么呈现这段独奏？给你们三分钟，如果不行，今天就一直练下去。希望三天集训，你们能多练习几段。”</p>
说完，渡边彻也不管她们，直接走向九条美姬三人。</p>
“你们怎么来了？”他说。</p>
“来找你吃饭。”九条美姬回答。</p>
渡边彻抬起右手，看了下黑色的表盘，的确到了吃饭时间。</p>
“解散，吃饭。”他扭头对木管组说了一句。</p>
“说一下哪里不对啊！”女生们还不放过他。</p>
“你们演奏的时候在想什么？”渡边彻姑且问了一句。</p>
“《港湾之风》，当然是港湾咯！”</p>
“是港湾，但不是东京湾。这首曲子是一个横滨人作的，吃饭的时候查一下横滨的海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