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白日的怡翠楼,是安静的,像是美人在沉睡。那夜晚的怡翠楼,则是喧嚣的,恍如美人从沉睡中醒来,正使出无数魅人的招数,将那些寻欢作乐的人,悉数地勾引过来。
一楼和二楼,处处灯烛辉煌,轻纱缥缈,真似烟花色海。风起绡动间,如坠云山幻海一般,给人一种似真似幻的感觉。而那大厅之内,歌舞升平,香烟缭绕,充满了奢靡颓废的味道。各色的人群,正疯狂地叫嚣着,为那舞台之上的人,呐喊叫好,神魂颠倒。
在那高台之上,一个身着绯色舞衣的女子,正在卖力地舞蹈着。她头插雀翎,罩着长长的面纱,露出一双美丽的杏眼,慧黠地转动着。她打着赤足,那足上套着银钏儿,正踩着节拍婆娑起舞。她的舞姿如梦,全身的关节灵活得象一条蛇,可以自由地扭动。一阵颤栗从她左手指尖传至肩膀,又从肩膀传至右手指尖。手上的银钏也随之振动,她完全没有刻意做作,每一个动作都是自然而流畅,仿佛出水的白莲。
底下的人群简直是疯狂了,他们声嘶力竭地叫好着,眼睛里闪动着兽欲的光芒,面目几乎扭曲得变形,恨不得立刻就冲上去,将那舞女给撕成碎片,吃拆如腹。
“这舞,她是从哪里学得?”王琳琅隐在二楼包房层层布幔之后,淡淡地问道。明明她的声音很平静,可偏偏让人感觉到那平静下面隐着万千波涛。
长生小心地瞅了瞅她的脸色,老老实实地说道,“楼里的舞娘教的,不想她天资颇高,一学就会,真正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一曲已毕,下方的吼叫声,已经冲破云霄。
“五百两,我出五百两,只求跟琪琪姑娘春宵一度。”一个大肚腩的满脸褶子的富家老翁,猴急一般地大声嚷嚷。
“六百两,”一个摇着折扇的年轻人,风姿潇洒摇了几下折扇,不紧不慢地喊道。他的举手投足之间,颇具风采,似乎是一个名门公子。
“八百两,”这道声音,有些低沉,是一个尖嘴猴腮,嘴角带痣的汉子。
“一千两!”一个极为放肆的声音,嚣张地叫嚷到,却是一个身着锦袍的少年公子,正是几日不见的王英。脸上的淤青和肿胀全部地消退下去,他的面目又恢复了往日的倨傲和嚣张。
看着下方越来越白热化的竞价,王琳琅的心突然变得沉重无比,像是有一块大石头,压在她的胸口之上,让她在那么一瞬间似乎喘不过气来,“长生,崔琪真的只是因为无聊,才登台表演吗?”
这个该死的丫头,就不知道低调再低调吗?那孙家宝藏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她又搞出这般的幺蛾子,是嫌小命不够长吗?
长生有些愧疚地低下头,但随即他抬起头,直直地看着王琳琅,“小舞,我不能说,这是公子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