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王琳琅的嘴边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纯善?守孝?那样枉顾伦理道德阴险自私的人,怎会做出这般纯善之极的事情来?恐怕是为了蒙蔽世人,遮蔽家族丑闻,王家一致对外的说辞吧!
“第四日,陛下驾崩,太子临危受命,继任皇位。”风三娘又投下了一个重磅炸弹。
“司马绍当皇帝了?”王琳琅似是喃喃自语,想到那个拥有桃花眼的俊朗青年,她的心里莫名地柔然了几分。当年为自己讨得一个林芝县主的封号,想必他必定出了不少的力吧!
“我的姑奶奶,你可小心点,怎么能对陛下大呼其名如此不敬?”风三娘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像是做贼般四处张望了一番,在她耳边紧张兮兮地嘟哝道。
王琳琅有些好笑,但是在风三娘严肃的目光,她不由地败下阵来,只得举手发誓,以后再也不这么说,风三娘才饶了她。
这是一个皇权至上的时代,对于皇室,人们几乎有一种骨子里的敬畏。像她这般随意地提到当今皇帝的名讳,确实是大不敬!
“那你家公子呢?他为太子的上位做了那么多,他得到了什么?”王琳琅状似随意地问道。
然而,她的内心却远没有外表这般地平静。想到曾经和那人一起度过的时光,她的心里既是甜蜜又是苦涩。不得不承认,在那个懵懂的年龄,她对于那个邪魅毒舌的青年,心中的确产生些许的好感。可是,这好感,却远不是爱,它就像是突然闯进她心域的的一条蛇,窜进了她的心房,盘亘在那里。然后又随着时光的流逝,空间的隔阂,慢慢地逃离。
“公子啊,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说他好,是因为他最终以萧家嫡长的身份,做了萧家世子,并且被陛下任命中书舍人,在人前,那是十分地风光。说他不好,是因为以前的时候,他只是嘴巴毒辣,内心还是很柔善。现如今,他整个人里里外外都变成了一个冰坨子,见谁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令人不敢靠近。就好像他把自己关在一个冰雪的世界里,他不想走出去,别人也休想走进来。”风三娘叹息了一声,声音里有说不出的惆怅,面上有掩不住的担忧,
王琳琅心里颇不是滋味。这个人已经在她的记忆中变得模糊而遥远,然而此刻,听到他的消息,她的心似乎感受到了一种轻微的疼,这让她有些茫然,又有些慌张。
“萧博安把你惩罚到这个偏僻的地方,还让你和长生分离,为何你还要惦记着他?关心着他?难道你就一点儿不恨他吗?”她轻声地问道。
“恨他?”风三娘一个指头点在王琳琅的眉心,脸上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我干吗要恨我家公子?如果没有公子,我早就死某一个犄角旮旯了,恐怕死后连尸身都会被野狗撕咬分食掉了!”许是想到了什么痛苦的往事,她的眼眸中泛起一抹强烈的恨意,但是很快地就消失不见,“公子对我有活命之恩,再造之情,我怎么会恨公子呢?就是为了他死,我也愿意!”
风三娘那风情滟滟的脸上,露出一种坚定而神圣的表情,仿佛她口中的公子,是黑暗中的阳光,是她生存的唯一信念,。王琳琅震惊地看着她,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接口。
“至于长生,”风三娘突然凑到王琳琅的耳边,吐气如兰地低语道,“姐姐在离开建康的前一夜,早就将他拿下了。这小子,表面上看羞涩不已,哪想在床底之间————”
王琳琅实在听不下去了,她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双手一捂耳朵,唰地一下像猫一般蹿开,“风姐姐,你不要再说下去了,不要再说下去了!”
“咯咯咯——”风三娘笑得前俯后仰,花枝乱颤,“小舞啊,姐姐在逗你玩呢,瞧你脸红得像猴子屁股似地,臊得不行,真是太好笑了。我记得当年,你看春宫图时面不改色心不跳,画春宫图时,更是老练得一塌糊涂,怎生现在长大了,反而放不开了?”
“那是以前,以前,”王琳琅有些气急败坏地嚷嚷道。那些疯狂而任性的过往,她真是不想再提。因为一提到,她便想到了那个人。那个陪着她一起疯狂的邪魅男子,心中便感到了一阵慌乱。如今想来,在那段黑暗的日子里,他好似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温暖。纵然他阴晴不定,毒舌不断,可是,那温暖却是真真切切,实实在在的。
这个人,她本打算尘封在记忆深处,哪想,今日竟遇到了风三娘,触动了那些落满灰尘的久远记忆。纷纷叠叠的回忆,像是泄了栅的洪水,朝她铺天盖地地涌来,让她有一种没顶窒息的惶恐感。
“好了,不说了,不说了,”风三娘跑过来,拥住她的肩,“跟姐姐说说你的际遇吧,我可真是好奇的很呐。”边说,边眨着她的那双美眸,说不出的风情魅惑,情意绵绵。
王琳琅有些好笑,这人变脸的速度真得堪比光速,可是,却偏偏一点儿也不令人讨厌,相反的,心里像是被熨过一般,舒舒服服,熨帖得很。
她顺着风三娘挽过来的胳膊,就势坐在榻几之上。师门的事,她不想多说,只是捡了几样无关紧要的事,说与风三娘听。只是她的口才甚佳,讲得绘声绘色,风三娘倒是听得津津有味,向往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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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之事,纵使再美好,也经不住遗忘。纵使再悲伤,也经不住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