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凉的旷野上,弥漫着浓浓的混合了血腥气的硝烟味道。耿江岳翻身下马,随手把显得很焦躁的小白放回空间里,自己带着两只猫,仔细看了眼营地周围。
巨大的石墙被摧毁,营地三个方向被挖出了好几道深深的壕沟,拒敌的铁丝网,早就被踢开,凌乱地横卧在阵地上,也不知道是在妨碍敌人前进,还是在阻挡自己人撤退。数不清的机枪,散落满地,还有十来架大炮,似乎是来不及搬走,就这么扔在了战场了。
但这些都没什么。
最触目惊心的,还是那一具具的尸体。
有怪物的,也有人类的。
数量似乎差不多。
耿江岳犹豫了一下,便开始满场收拾起满地的尸体。
这里的战况,显然很焦灼。所有怪物尸体上的主要储能部位,都没来得及被摘走,耿江岳飞快移动着,花了半小时左右,把怪物的尸体全都收拾好后,顺手也把人类的尸体,全都扔进那些挖得深深的坑道里。一路收拾到小树林旁边时,忽然看到普祥,不由得狠狠怔了怔。
整个人立马沉默了下来。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千辛万苦在血尸之乡里熬了那么久出来,见到的第一个熟人,居然会是一具冰冷的尸体。站在脑浆子流了一地的普祥身前,愣了足有半分钟后,耿江岳默默地给老上司三鞠躬,然后将他收进了戒指,走进了小树林。
在小树林里转了一大圈,确认没落下谁后,便瞬移回营地前,将收拾回来的战友尸体,全都放进了坑道,开始填埋。其实旷野上还有不少的断肢残臂,以及洒落一地的不知属于谁的内脏,那些东西,他就忽略掉了,实在有点捡不过来。
而他更不知道的是,只有两面之缘的老左,也死在了坑道内,整颗脑袋被腐蚀掉,根本认不出来是谁,还有梦标,连全尸都没能留下……
变得猩红的幻灵界夜空下,耿江岳拿着花1点灵力精华合成出来的铁锹,从坑道的一头,缓缓向另一头移动。旷野上寂静无声,只有突然凭空出现的食尸鬼,会偶尔抽风地发出一声叫,然后马上被喵哥像拍老鼠一样一爪子拍死。
约莫两个小时后,耿江岳直起腰来,看着被填平的长长坑道,终于切身体会到,书里说的中古时期的战后乱葬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种情况下,想来确实是没办法给每个人建立单独的墓碑。话说要不是他突然出现,就刚才那群铁甲巨龙,估计能分分钟把整个海狮城守备军团团灭掉。
侥幸在这场战斗中活下来的人,不死就不错了。
哪儿还有余力搞悼念活动……
“唉……”耿江岳叹了口气,意念一动,连人带猫,回到了【我的宇宙】。
抬手一看时间,晚上10点36分……
距离极冬节,只剩不到一个半小时。
但最近的洞口,却被关闭了。
意兴阑珊地走到温泉前,当着云老板的面,脱得浑身马赛克走进池子里,半睡半醒的云老板睁开眼,很淡定道:“回来啦?到家了没?”
耿江岳淡淡道:“洞口被封了。”
“哦……啥!?”云舒一下子从池子里蹦起来,尖声喊道,“什么洞口被封了?!”
耿江岳更具体地解释道:“怪物的军队打到营地门口了,我看营地外面死了好几千人。海狮城的正规军也下来了,我的前领导被开了瓢,脑子流得满地都是。”
云舒浑身马赛克地愣愣站着,发呆半天后,才又坐回温暖的泉水里,拍拍胸口,一脸逃过一劫的表情叹道:“妈的,老子真是命大,幸好跟着你一起跑路了……”
耿江岳鞠起一捧热泉,搓了搓脸。
安静了几秒,忽然又问道:“你知道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可以出去吗?”
云舒稍微冷静了些,缓缓说道:“照理说幻灵界破口应该遍地都是才对,每个国家多的能有百来个通道,少的应该也能有一两个,毕竟幻灵界产品是社会刚需。不过幻灵界的面积也很大啊,乱找也许能找到,不过人家让不让通过就不好说了。咱们两个都是劳改犯,进了这里后,各国的犯人数据是共通的,总不能强行闯关吧?……”
耿江岳问道:“那海狮城的其他洞口呢?腕表上的地图看不到吗?”
云舒难得很明白地回答:“通道入口的坐标属于国家军事机密,地图上只标记我们进来的那个通道,作战的话有专门的作战地图,只有作战地图上能看到所有友军国家的通道位置,咱们劳改犯的腕表就……你懂的吧?”
耿江岳听完,又是半天没说话。过了好几秒,才冒出一句:“我靠,那回家只能靠运气了吗?口粮只够吃十来天了啊……”云舒先是满脸无所谓的样子,但随即反应过来这里真正需要吃饭的人貌似只有他一个,眼睛立马慢慢睁大,越睁越大……
所以老子这是有可能,饿死在这鬼地方?
……
刺啦~~~
热油沸腾,食材入油。海狮城南城南区商业街的一角,一个居酒屋小摊前,夏红和豆包霸道了包了场。往日里卖两百块一份的海鲜铁板烧,今天降价到了一百五。这辈子没成功占过别人便宜的小红,二话不说就掏了钱,打算从现在开始,在这里吃到天亮。
身后的商业街上,一片喧嚣吵闹。
数不清的游客到处人挤人地在各种鬼叫,狂欢月的热场活动已经开始,花灯游街,老套得不行,却很让游客们兴奋。因为那长长的花灯队伍里,不仅有现场撒一毛钱联盟币的撒币方阵,还有来自全球各地最辣的不怎么穿衣服而且会随着时间推移越穿越少的舞娘,这特么就很让那些不远万里飞过来的屌丝激动一万年了。
海狮城的狂欢月,说到底其实是全球自由屌丝的狂欢月。这些屌丝们通常出身在某些自由程度很高的国家或地区,人身不受限制,但兜里也没有多少钱。很可能一套往返海狮城的机票,就是他们之前一整年的积蓄。可即便买完机票就存款清零,不少人还是来了。
因为海狮城的狂欢月,食物和水都是免费的,充足的暖气供应,也能保证随便找个地方,在身上盖条衣服就可以安心睡大觉。而且说不定还能遇上哪个眼瞎的姑娘,来一段美妙的关系。甚至指不定,还能趁这个机会,挣到在家乡时很难挣到的钱。
海狮城建国200多年,从一百多年前三代目领袖时代开始,每年都举办这个活动。
与其说是为了搞活动,倒不如视为一种宣传手段。
丁点大的城郭,想要在东西方势力的夹缝中生存下来,建立某种“国际面貌”和“城市标签”,是非常好办法。海狮城的前几代领导者,显然都是有这种战略眼光的。
“喝死他!喝死他!喝死他!”
居酒屋不远处,一群参加每天一次的喝啤酒大赛的年轻人,突然激动起来。只见五只熊猫各端着一杯三升装的杯子,仰头敦敦敦不要命地往肚子里灌。
边上一个远道而来的壮汉,没料到自己第一轮就遇上开挂的,惊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