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不敢替铁穆耳求情。他犯下忤逆之罪,死有余辜。”
毋麻五官分明,眼神明亮,看得出来是个颇有见地也颇有主见的女子,她竟是如此答复真金。
紧接着她从袖袍中掏出封信笺来,递向真金,道:“只臣妾作为他的妻子,他临终前所托,臣妾应该替他完成。”
真金带着疑惑之色接过,站起身到旁边打开。脸上些微变色。
不过瞬间又恢复原来模样,对毋麻道:“毋麻,铁穆耳能趣到你,是他的福气。以后老三不再了,你便跟着我去宋国吧,我做主再替你寻个好夫婿。”
这话让毋麻愣住,俏脸上近视意外之色。
铁穆耳是人杰,这辈子嫁给铁穆耳为妃,她并不后悔。但自打进三皇子府的那刻起,她便没想过自己这辈子还能改嫁。
现在铁穆耳“罪有应得”不提,以前的铁穆耳可是最受皇上器重的皇子,也是皇位接班人的最热门人选。
随机毋麻反应过来,只以为真金是在试探,答道:“臣妾身为王妃,断然没有改嫁之理,理当为他守节至死。”
真金脸色有些复杂,不知道想到什么,幽幽叹息了声,“那以后再说吧!你是个好儿媳,先回去休息,铁穆耳的事情莫要太伤心了。纵不改嫁,我也保你此生衣食无忧。”
“臣妾谢皇上……”
毋麻盈盈施礼,然后缓缓退出屋去。
伯蓝也怯赤这会儿还在淌泪,等真金走到她身边,她忍不住道:“你怎么就狠心将他杀了,你怎么就狠心将他杀了呀……”
她其实始终都是个很守规矩的女人,只这回,显然是实在忍不住了。
她刚刚听真金说“已经晚了”的瞬间,只觉得自己的心肠一寸一寸断裂。铁穆耳再忤逆,那也是她身上掉下去的肉啊……
“唉……”
真金看着她这幅模样,实在不忍,低声道:“朕没有杀他,你看看这封信。”
这本是不应该告诉任何人的秘密,但他实在不忍自己的女人继续如此伤痛下去。他将手中书信递给伯蓝也怯赤。
伯蓝也怯赤梨花带雨,带着疑惑之色接过信,脸色数度变幻,“皇上,这是……”
信上的内容如下:儿臣叩谢父皇赐死之恩,自此阴阳两隔,还请父皇代为照料母后和毋麻。儿臣与毋麻相敬如宾,却并未有子嗣,在儿臣死后,请父皇带她离开皇宫,再替她寻个好夫家,让她此生衣食无忧,儿臣在九泉之下必然感谢父皇。儿臣本无心刺杀父皇,只堂堂大元天威,投降实在有辱我黄金家族之名。而生在伯尔之斤家,不愿受此辱,宁愿赴死。但儿身为皇子,那些沾染儿鲜血之人,儿以为断不可留,否则而在九泉下不能瞑目。言尽于此,儿叩谢。
还没等真金答话,伯蓝也怯赤又哭起来,“虽然是铁穆耳自己求死,但他……他终是死了啊……”
她哭,不是责怪真金。她没觉得真金有什么错,哪怕没有这封信,赐死铁穆耳也是应该。
她哭只是单纯因为失去儿子而痛心。
“没有。”
真金附到伯蓝也怯赤耳边,道:“铁穆耳比我这个做父亲的有能耐太多啊……”
他好半晌没有起身,跟伯蓝也怯赤说了许多许多话。伯蓝也怯赤脸上哀容渐渐淡去,化为惊喜。
到最后,她低声问真金道:“皇上您的意思,铁穆耳他这会儿已经出城了?”
“应该是。”真金答道:“等王叔他们回来禀报,自然就知道了。”
他刚刚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跟伯蓝也怯赤说了。
其实在之前乃颜来见他,并举报铁穆耳的时候,他就已经意识到这是铁穆耳的脱身计了。要不然,不会在其后那样配合乃颜和铁穆耳演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