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娘娘。”宫女领命而出。</p>
乌庭芳则是搁置了画笔，陷入了沉思。</p>
未央宫这几年的暗流涌动她并不是一无所知，相反，她清清楚楚，甚至北戎系的某些人一而再的暗示乌庭芳，希望能借此机会给北戎系争取更多的机遇。</p>
但，都被乌庭芳否决了。</p>
乌庭芳至今为止最为震撼、且笃定不已的一句话，就是陛下曾经对她说过的一句话。</p>
那句话是这么说的：永远要相信的是制度，而不是人。</p>
所以乌庭芳对于李不悔的一系列举动不做评价，而且没有相提并论的意义，李不悔是国柱之女，李家是人臣之巅，而她北戎系说句不好听的，出身到底还是投降而来的。</p>
未央宫的气氛早就变了。</p>
从帝后离奇消失，到孝懿太妃开始逐步的淡出朝野然而直接告老回了并州，再到后来的陛下登临西天域。</p>
这个未央宫早就不是当年的未央宫了，这个长安也不是当年陛下陪着她微服夜游之时的长安了。</p>
尽管乌庭芳也不清楚为什么帝后会离奇消失。</p>
但她一直认定着，帝后绝对还活着，而且大概率是去了中土世界，而今看来，果不其然。</p>
有关于中土世界的风云，乌庭芳知道的并不多，尽管她是贵为娘娘。</p>
获知的信息也基本上就是通过军武殿广播而出的那些战报和新闻，且具体的、涉及机密的，她也一概不知。</p>
但想想吧……</p>
大汉毕竟只是一个蛮荒之境的凡俗小国，数万里渡海东征，能先后抹除那几座说来能吓死人的动不动就是万年底蕴的仙道大宗，甚至连传说之中的太仓仙门都避其锋芒，这实在是太惊世骇俗了。</p>
所以，帝后在其中应该也起了不小的作用吧。</p>
毕竟，那可是帝后啊。</p>
也正是因此，乌庭芳一度觉得李不悔这些年的举动很是不理智，意义也不大。</p>
其实她跟李不悔的关系并不算差，未央后宫一后三宫之中，就属李不悔和她的交流最多，犹记得当年夜游长安，借的还是李不悔的衣服。</p>
甚至曾经也一度和李不悔情同姐妹，一同服侍过陛下。</p>
但后来……</p>
“唉……”</p>
乌庭芳不自禁的，一声轻叹。</p>
尽管后来关系日益疏离，李不悔变了很多，但展现出来的政治头脑和手段，却是让乌庭芳深以折服的。</p>
所以有时候会在想，李不悔是不是也是身不由己。</p>
她毕竟国柱之女，国柱王一家为了国朝可谓是忠骨埋尽，等到了盛世之后，却只留下了李不悔一人。</p>
老国柱陨落之后，陛下开恩，将李家推到了人臣之巅的位置！</p>
这从某种层面上说，就是一张免死金牌。</p>
所以汉土朝堂有不少人动了心思，想要攀上李家这棵底下可以乘凉、而且位置多多人很少的大树高枝！</p>
老国柱陨落那年，也是李不悔怀上了长皇子的那年了。</p>
而这一切也正是因为赵安泰的出现，所以李不悔更加没得选择了，她这个做母亲的需要为儿子做点什么。</p>
事实上。</p>
如果帝后一直都在，从不缺位，不会有这些事。</p>
亦或者说，帝后回不来了……</p>
想到这儿，乌庭芳赶紧止住，她不敢想了，也不能想了。</p>
起身，看了一眼时间，便走出了书房，进入了寝宫，宫女迎了上来，开始侍奉沐浴更衣了。</p>
……</p>
……</p>
长安东。</p>
云顶酒店。</p>
姬若水一身马术装，秀发盘起，选的是一种暗红色的色号。</p>
她很喜欢这一身，很英飒，同时又略显三分沉冷和腹黑，和她的气场很相衬。</p>
当然了，马术装并不是真的骑马服装，而是一种风格，脱胎于马术，有强烈的中性风。</p>
谈起这个，姬若水就觉得有意思。</p>
马匹曾经一度是这个世界最寻常的交通工具，却在汉土一度被汽车火车自行车摩托车……等等给取代了，然后毫无价值可言。</p>
但谁能想到，没过几年，马匹又盛行了起来，只是当年的代步作战不一样了，反倒成了权贵之人为之疯狂的一种娱乐享受。</p>
马要好马，要配好鞍，然后还要穿最好看的衣服。</p>
渐渐的，竟然风行出一股潮流，一种文化。</p>
关于这个，姬若水有问过雨化田，雨化田的回答依旧是引用陛下的语录，说了一句：潮流一直轮回反复着。</p>
呵呵……</p>
确实有几分道理。</p>
早餐是在云顶酒店的101层云顶餐厅用的，最好的位子，最佳的观景，最该死的仪式感。</p>
雨化田一直候在一边，像个侍从。</p>
也得亏是餐厅里的人不多，没有认出这位俊美的堪比当代炙手可热的那几位汉土男星般、却躬身如侍从的人，竟然是国朝一品大员，而且是那种实权极高，直接通天的主儿。</p>
其实到了姬若水这等境界的存在，是根本不需要进食的，她辟谷已经十几年了。</p>
至于入睡，也没什么意义。</p>
而且这种凡俗行为还会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比如进食了，就得会消化，就会如厕。</p>
本来修真界的仙女是不会拉屎的……</p>
但姬若水现在觉得这一切都是有意义的，就像她问雨化田关乎陛下的时候，雨化田直言，陛下也会一日三餐，也会三日一寝。</p>
陛下说，很多东西存在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其生理需要，生理层次只是最低级的需求层面。</p>
很奇怪的论调。</p>
但姬若水能理解，并且万分认同。</p>
另外她似乎明白了，为什么汉土会和中土世界如此的不一样。</p>
早餐很丰富，很精致，有很多她在金陵没有尝过的人间美味，那杯有着奇怪名字奇怪味道的酒，也很特殊，微醺醉人。</p>
搁置餐具，在服务员的服侍下略作整理，姬若水倒也不耽搁，起身，看着雨化田，出言很是突兀，道：</p>
“我想见一下那位商部的苏尚书，如何？”</p>
“呃……”雨化田愣了一下，“我这边可以联络一下，但具体如何，还得看苏尚书那边的回应！”</p>
还得看她的回应？</p>
姬若水本能的不高兴，但想想，这是汉土长安。</p>
“可以，你告诉她我的身份，我想，她应该不会拒绝的。”姬若水点头，继而便走向了电梯，回去了自己的套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