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他们能为了‘没有办法’、因为‘牵涉重大’而绕开小七,在她对一切无知无觉的时候把她推到前面,那等到将来——等到另一个必要的时刻,谁知道同样的遭遇会不会落到别人头上,落到我们头上?”
魏行贞想了想,“杜嘲风不是一个习惯把其他人推出来给自己挡刀的人。他今天的做法一方面是无奈,另一方面……我觉得是因为他有确实把握。”
冯嫣轻笑了一声,“我当然知道他有把握,但这个坏头不应该由他来开,他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啊,有了他的先例,下面的人会怎么效仿?
“我说句诛心的话,杜天师又怎么知道将来同样的命运不会轮到他自己?那个时候,站在他对面的人,也会像他一样,有把握才下手吗?”
“还是说,”冯嫣的话稍稍顿了顿,“投身成了冯家的女儿,就是要对这种被牺牲,被献祭的命运,习以为常呢。”
……
……
次日一早,对一切尚无知无觉的小七在卧房睁开了眼睛,开始了她禁闭生活的新一天。
她像往常一样在洗漱以后去思永斋,和母亲一道吃早饭,但今天一踏进院门,她就发现有人先到了。
“五哥?”小七有些惊讶地望着来人,“你怎么来了,你平时这个时候不是在自己院子里打拳吗?”
“他来看看你爹的腿。”李氏在冯易殊之前就开了口,“昨天梅先生不是施过针了吗。”
小七怔了怔,更觉得惊奇,“……你怎么突然这么孝顺了。”
冯易殊哼了一声,“什么叫突然这么孝顺?我关心爹的腿脚还有错了?”
小七笑着跑去冯远道身边,“那爹感觉怎么样呢?”
“这才一次啊,能有什么感觉……”冯远道捶了捶自己的膝盖,“不过梅先生的手法是真的稳,看他持针扎针真是享受——人还这么年轻,可见是老天爷天生就赏这碗饭吃。”
“他下次什么时候来?”冯易殊问道。
“明天啊。”冯远道回答,“他说开始的时候得密集一些,最好是隔天一次,等过了半个月以后,就可以七日施一次针了。”
冯易殊点了点头,“咱们家难得和这样一个大夫有往来,还是得多请他来家里坐坐哈。”
“是啊,这年轻人我也喜欢。”李氏点头,“看他虽不是生在什么大富大贵之家,与人结却能交不卑不亢,容貌英姿也完全不输某些世家子,难怪程老太医那么个臭脾气,愿意收他做关门弟子……哎,也不知道婚配了没有?”
冯远道笑呵呵的,“你这是又想给人牵红线了?”
“不急,不急……”李氏端起茶杯,“再看看。”
冯远道和李氏你一言我一语聊天的时候,小七一直盯着冯易殊的脸。
今天的五哥……看起来有点不太对劲。
他从来不管家里人情往来的事,换做往常,什么梅先生桃先生李先生的……他顶多来问一句医术好不好,今天竟然想着催父母邀请人家多来家里坐坐。
一道灵光闪现,小七突然明白了过来。
“啊……”
另外三人被她突如其来的叫声惊了一下,同时看了过来。
“女孩子家,不要一惊一乍的,”李氏轻轻打了一下小七的手,“跟你姐姐学学,沉稳一点。”
小七并不理会母亲的教导,她的眉毛轻轻挑起,看着冯易殊。
“五~哥?”
冯易殊被这双眼睛盯得背后发毛。
“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小七笑吟吟的,“你是不是……看上人家梅先生的妹妹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