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营放粮食,粮槽一直码到通道后面距离入口十五仗的地方。
马厩在南营和主营的连接处,这里开了两个侧门,骑兵除了可以通过主营支援前方,还可从这两个侧门出动袭扰敌军。
营外方圆五里所有树木、山石皆被清空,沙土裸露在外,看上去一片苍凉。
与辰君同批到达的这一拨新兵总计五百余,其实是五百个“老兵”。
诸侯割据,兵荒马乱,每天都有战乱在不同地方发生,军官不大关注你是谁,之前在哪里打仗,为谁打,只要是有过战场经历便会得到优待。
这座大营就是“优待”的一部分,从吃穿、补给到装备,各方面都比“纯新兵”的待遇好很多。
“新兵”们进入大营以后没有立即被安插进各个部队,而是被安排集中训练:首先是熟悉各种兵器的用途、优劣:比如在战斗中长矛的作用,环首刀比从前的铜剑强在什么地方,弓和弩的区别、分工等等;
其次是周军的编制以及军中不同岗位的要求和作用:什么五人为伍,二伍为火,五火为队,二队为官,二官为曲,二曲为部,二部为校,二校为裨,二裨为军。
什么步兵、刀斧手、长矛手、骑兵、工兵、弩兵、弓兵、号统手、鼓手、旗手、医馆、马夫、认旗手、木匠、铁匠的职责、人选条件和这些岗位在军中的作用。
周军中最精锐的部队叫做“虎豹骑”,辰君猜想就是那天从云台回撤的路上看到的那只歼灭了吕维珩军的骑兵,结果很快被推翻,一个经历更加丰富的“新兵”告诉他那是来自幽州的“赤鬼”,而尚司徒的虎豹骑来自三晋;
再次,是战场上指挥官经常运用的几种阵法,什么虎翼阵、长蛇阵、矩形阵,还有他们作为士兵在战阵中的职能等等……
此外,教官还就每天轮岗、会操、集合、吃饭、睡觉甚至拉屎撒尿的规矩进行了详细介绍。
在此后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辰君这群新兵没有其他工作,就是每天不停的操练和学习,即便寨外杀声震天也没有被迫作任何改变。
这种生活一直持续到次月月初又一拨新兵来到,辰君这些已经训练了一个月的士兵才被通知正是入伍,然后被分散补充到各个营。
辰君很幸运地成为了一名名副其实的医官,而兄长常胜则是医馆护卫,职务名称很奇怪,叫做“保绪”。
伍里只有一个正牌老兵,伍长潘良,其他两个人跟他们同一拨入伍,同样也是一个医官,一个保绪。
他们这个伍是专司战场救治,一进门就由伍长介绍了各种战场常见伤以及如何判断救治效果,这让辰君大感欣慰。
尚司徒这个名字被牢牢记在心中,她想,也许这个将领之所以被称为东陆战神就是因为他有一颗怜悯之心,善待下属必然三军用命。
周军的制度和管理都很严格,规矩又多,辰君等人不能再像从前在叛军中那样互相乱起外号,尤其是对待上级。
开始时两人有些不适应,但是慢慢都发现了其中好处:效率比以前高很多,相应的休息、调整时间充裕,大概又过了一个月,他们开始习惯称官军为“我们”。
辰君二人成为正式士兵之后这段期间里敌我双方的战事突然减少,听潘良说拜火教因为粮秣告急,所以希望速战,尚司徒的策略则是闭门不战,眼下已经变成朝廷出面,几家诸侯联手扑灭拜火教,家底殷实足够拖死对方。
所谓“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再次伐兵,其下攻城。”但凡在战略上有重要意义的城市、城寨之类的防御工事,均是城厚墙高,沟河护城,易守难攻,能凭借地利以少胜多,故在兵法中以攻城为不得已的下下之策。
尚司徒这种立寨方法深得营法精义,方圆几十里尽在其控制之下,可见他为对付叛军进攻做足了准备。
如果田黑闼要强攻这座像城池一样的大寨,必须采取日夜不停轮番猛攻的战略,以瓦解守城方的斗志、体力,因为要稳守如此规模的城寨,官军也要投入足够兵力。
换句话说,田黑闼可以尽量争取一种结果,那就是利用自己几倍于官军的兵力,轮番攻击让对方得补到休息,没有喘息之机。
他也的确进行了数次尝试,但就目前看来,收效甚微。
守军兵力虽然在前一阶段有一定程度的损耗,但仍有余力轮换。
除非田黑闼能够狠下心来决一死战,否则以这种方法对耗,势必要让攻城方付出比正常情况大上几倍、十几倍的代价,甚至可能导致最终落败。
显然,这位拜火教主并没有足够魄力,辎重供应不足,缺乏攻城器械、物资组织欠妥当,这些猛攻的前提拜火教乱军都不具备。
于是,尚司徒想要营造的效果慢慢呈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