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惑方丈痛骂了段某人几句之后,似乎也觉得念头通达了许多,不再继续在那臭小子的问题上纠缠,抚着长须,眯起了一双邪恶的三角眼阴阴一笑:“你小师弟虽说胡闹了些,可是,他既然敢下此推断,必然有其把握。看来,咱们大唐朝的这位赵相爷,已经开始不满足以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喽……”
听得这话,鉴音不由得深深地吸了一口凉气:“他莫非想要造反?”
“造反?说起来,他想不想造反,为师实在是难以确定的,但是,他至少现如今不但位极人臣,权倾朝野,很有可能会有胁天子以令诸侯的念头。”梦惑方丈何等样人,这些年来,赵林甫这位对头仇家的一举一动,就算是梦惑方丈未能尽数查知,但也肯定会知道个大概。
“你想一想,他何以如此热衷天子立储之事?虽说能够拥立太子,这是一个天大的功劳。可问题在于,他赵林甫如今业已是位极人臣。就算是再多上一个拥立太子之功,那又能如何?”
“若你是新登基的天子,有这样一位老权臣在身侧,你不怕吗?”梦惑方丈继续阴笑着说道。而鉴音亦不由得擦了一把额角的冷汗,尖细的嗓音也不禁多了几分的惊骇:“他,他就不怕诸王清君侧?”
“诸王清君侧?若是在十多年前,这倒有这个可能性。可是如今的诸王,兵权几被尽削,有谁能清得了他?”梦惑方丈幽幽地长叹了一声道。面容之间,却尽是涩意,削诸王兵权之谋,正是出于其手。
可是,削掉了诸王的兵权,固然让天子的位置坐得更加的稳当,但是同时,也多了与少的后患。如今兵权皆集中于天子一人之后。
所天子为人所胁,那么,兵权必落旁人。想一想那赵林甫,这些年来,为何想方设法,都要努力地往军中伸权。怕是这老小子早就在谋划了,可惜自己自认谋算无双,只觉得是这老小子贪恋权柄之举。
却不想,此番因昭阳侄孙女之事,惹得天子呕血,这才让梦惑方丈惊醒过来。赵林甫所图,怕是比自己想象的都还要远。
鉴音脸色骤然一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师尊,咱们需要做什么吗?”
“为师不能做,也不敢做什么……我那个好兄长,这些年来,一半的精力放在陈贵妃身上,还有三分,落在为师身上。若是为师一动,呵呵……”梦惑方丈脸上的笑意越发地显得苦涩。
同父同母的兄弟,一母同胞的兄弟,却对自己防范至斯,这让梦惑方丈心灰意冷之余,也越发地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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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咱们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赵林甫毁了祖宗基业不成?”鉴音尖细的嗓声不禁透出了几分焦燥之意。“师尊,天子如此过份,您……”
“要解此难……最为重要的便是,让我兄长自己醒悟。”梦惑方丈没有理会鉴音之言,自顾自地说道:“可惜我那侄孙女,若是能逃出生天。赵林甫及其一党,必死无疑。”
“可是公主殿下如今生死不明,甚至有可能业已经身陨于塞北之地。”鉴音颓然地坐在蒲团之上,一脸的苦意。
“是否身陨,尚未可知……唉,先寻到你小师弟,由他在契胡查证昭阳之生死。若是能够找寻到一些罪证,即便不能让我兄长立诛赵林甫。至少,也会警醒三分,由不得其再如此嚣张跋扈。”梦惑方丈轻叹了一声说罢,垂眉闭眼,开始诵经。
知道师尊谈兴已尽的鉴音张了张嘴,最终,朝着梦惑方丈深深一礼之后,退出了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