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努尔哈赤有些奇怪,莫非明国的使臣从来都是单独出来,堂堂一个兵部尚书,周围居然不见什么兵丁护送。
努尔哈赤先出来,就这样站着,等着。
这个老奴酋在等什么,崔呈秀心知肚明,他就是坐在那一动也不动,扬起下巴颏,面上带着天朝上使的嘲讽。
“放肆!”
一名白甲鞑兵大喝一声,上前喉道:“那明国使臣,见了昆都伦汗,还不双膝跪地!”
崔呈秀看他一眼,冷笑道:
“吾为大明朝廷的使臣,上可跪天地、君王,下可跪父母,什么狗屁的自封昆都伦汗,没听说过!”
说完,扬起脖子只等一死。
“大明朝廷…”
努尔哈赤默念一声,笑道:“上使可知,本汗以十三副遗甲起兵,攻尔城拔尔寨,辽东大地,如今谁人不知我昆都伦汗的威名?”
“辽东大地?”
崔呈秀哈哈大笑:“汝之威名,终汝一世,不过限于辽东。我大明皇帝之威名,播及四海,洋夷诸国,谁敢不朝?”
“还昆都伦汗,简直可笑,真乃是坐井观天之典范!”
“你狗日的在这里放屁!!”阿敏怒目圆睁,抽出刀就上去要砍,却被黄台吉死死拉住。
他怒吼道:“你拉我做什么,你应该先过去砍了这所谓的明国使臣!议和?议什么和,等我八旗铁骑打到京师,叫他还笑得出来!”
努尔哈赤心中也很生气,但毕竟眼下已经不能再干耗在辽东,他脸上笑容凝滞,转身就走,面无表情道:
“请使臣到本汗的庭帐,详细讨论议和之事。”
“不敢请!”崔呈秀瞪了一眼上前那汉人阿哈,心中暗骂一声贱骨头,道:“本使自己会走!”
跟随阿哈来到庭帐,待努尔哈赤落座,后金诸王贝勒两侧站好,崔呈秀站在正中,面色不动,眼神冷漠。
他一甩衣袖,冷冷问道:
“我大明向来不轻启战端,自当今陛下御极以来,四海升平,国泰民安,就是建州昔年之悍然反叛,亦都既往不咎。”
“倒是你建州小部,先犯旅顺,关押商队,又夺我定辽左卫,逼杀大将,屠戮辽人,简直不识好歹!”
努尔哈赤神色不动,心中却是一惊。
这个崔呈秀,据范文程说来,该是个欺软怕硬,谄媚献上的小人才对,怎么一来就如此硬气,一副敢为国而死的势头。
他望向范文程,眼神微动。
心想莫非是这老东西耍滑头,给了一个错误的情报,这崔呈秀实际是有真正才能的?
“我建州居于东辽,向来是本本分分,可你那定辽左卫的守将邹储贤,抓了我旗人不说,还一再逼迫,使我建州贡马给银。”
“我八旗旗人虽不好战,但却也不会任人欺凌,此番攻取抚顺,正是为向你明朝表示态度!”
崔呈秀呵呵冷笑一声,道:
“简直是一派胡言!”
“邹将军忠贞义胆,杀戮报国,怎容尔等建虏如此污蔑大明忠烈?”
言罢,他转身即走,拂袖道:“我大明有议和之诚,你建州却视作无物,一再挑衅底线,污蔑忠良,挑衅天朝底线,将议和之礼拒之于外。”
“看来建州毫无议和之心,这一战还需要继续打,打到你建州只剩一人一丁,打到我大明收复西辽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