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的那份震惊。
徐济至今仍能记起。
在那个花开的四月,那个微雨的暮。
一如,此刻的窗外。
小雨,开始淋淋沥沥的洒落,整个校园笼在雨的氤氲里,一半蒙胧,一半水润。
穿过校园的青藤,打湿窗外的白玉兰,潮润润地尽染了他的眼帘!
哪里来的妖孽!
是为了灭他而来的嘛?!
那一刻,他的心如窗外的雨,淋淋沥沥,不停息。
太特么的欺负人了吧!
简直是天理难容!
语文120,数学120,外语120,历史100,政治100,物理100,化学100,生物100,地理100。
清一色的,满分,满分,满分!
居然连语文都能考个满分!
真恨不得立刻灭了这眼前的妖孽!
而那人,却依然优哉游哉地看着窗外,一副事不关心的样子。
徐济恨恨地用眼神杀了郑毅凡万眼。
语文老师一定是看他长得帅,手下留了!
翻到那人的作文,习惯的扫了一下开头和结尾,瞬间,怔住了。
“偶尔看到几句婉约缠绵的诗词,‘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物是人非事事休,语泪先流。’‘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心里便会涌出淡淡的忧伤。”
这诗词信手捻来呀!这忧伤品得,他都以为,自己拿错了试卷。
左右看了看那试卷上潇洒飘逸的字迹,又翻了翻其他的试卷,确实,字迹相同!
徐济瞟了一眼看向窗外的郑毅凡,他依然记得,二年前最初看到的那篇满分作文的震惊,里面的字词句,他到现在,依然记得。
“有时,孤独地站在拥挤的人群里,望着车窗外匆匆消失的景物和光,叹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叹时事沧桑,一滴清泪会伴着淡淡的忧伤轻轻滑落,悄无声息。
有时,一个暖暖的眼神,一句轻轻的问候,一份遥遥的祝福,就会在淡淡的忧伤里裹着几份甜蜜,几许温馨。
也许人生路上,淡淡的忧伤会多一份沉静,多一份思索
在沉静中慢慢疗伤,在思索中缓缓前行,在淡淡的忧伤里,面带一份微笑,在淡淡的忧伤里,感受一份真。
明白人生无常,面对生命中的起起落落,何不从容走过夏秋冬,让灵魂舍弃浮华与躁动?”
看着那人依窗而望的姿,忽然间,竟有一丝惺惺相惜的感觉来。
花开的招摇,隔窗的雨,瞬间,都黯淡了下去,眼前只留下那字词里的美,还有那人忽然回头,看向他的笑容,温和而恍忽,就像久别的好友,真诚而自然。
后来,那便没有了后来。
那个妖孽的郑毅凡成了他徐济的大哥,他成了替他洗碗打扫卫生的小弟。
交换条件是郑毅凡把他的学习秘籍透露给他,并且保证,与他这个千年老二之间的差距不能超过40分。
郑毅凡笑笑,成交。
那以后,便不再是清一色的满分了。
而他,徐济这个亮闪闪的名字,依然是亮在高三年级的一颗第二闪耀的星星。
那以后,他又恢复了从前的好。
而那以后,他突然发现,这个妖孽,居然忽冷忽了起来。
人前一暖阳脸,人后一高冷劲。
好在,他也有一群自己的小跟班,便任由那个妖孽人前显摆尽折腾去吧。
那么妖孽的人,好歹,也会有个花边新闻什么的吧。
毕竟,偶尔与他同行,那一路的小窃喜和小议论,都差点要把他熏晕了。
结果,两年了,非但没有整出个绯闻,还引得高一的小女生,把他捧成了校草,成了大众人。
后来,发现,居然有人主动来找他了,给他递书,送礼物。
刚开始,他还窃喜,以为是给自己的,结果,打开,发现,人家只把自己当作信使了。
这些东西,怎么办?
他看着那个妖孽。
那人却云淡风轻地笑着,给你的,你自己处理好了。
这是给他嘛?明明上面写得是校草亲启。
真想把那些礼物一巴掌拍到那张脸上。
后来,一想,也对,自己不是老二嘛。
便悄悄地把礼物中吃的喝的拿去分给他的小弟们了。
至于小纸条什么的,他便撕碎扔到了墙角的垃圾筒里了。
最讨厌的是逢年过节呀。
那桌上的礼物堆得像个小山似的,又不能明目张胆地让小弟们过来分。
以至于班主任好几次,都以为他桌上的东西是准备捐给班里做公益用的。
只好在班主任强行拿走之前,把里面的小纸条和小签名一一毁尸灭迹了。
他虽不是那个妖孽的家长!
但他是个尽职尽责的暗处的小弟!
一晃,一年过去了。文理分科后,他以为不需要郑毅凡让他了。
明目张胆地告诉郑毅凡,他要翻做大哥了,这洗碗打扫卫生的活,他不干了!
结果,去年暑假的成绩一出来,他竟然比郑毅凡低了70分!
而那个妖孽的郑毅凡,居然又是清一色的满分!
好吧,还是需要继续洗碗打扫卫生的!
他有时候,也忍不住的怀疑。
上辈子,他莫非就是一个清洁工,或者是帮佣人。
现在,连洗脚水,都不需要郑毅凡自己去茶水接了。
当然了,他也不必亲自去,毕竟,他也是二哥嘛!
想考个第一,想考个满分,就特么的那么困难嘛!
徐济回头看了一眼后墙上的时钟,还有三分课就要上课了。
教室里格外的安静,倒墙上写着高考倒计时的天数。
今天周六,七节课,被语数外各占二节,最后一节课,自习。
这两节课是语文,班主任早自习时就交待过地,他要去开会,大家自习。
徐济又看了看食指,轻轻地又吹了一口气,心下闪过一丝窃喜。
那一会的数学课估计也要自习了,数学老师高三的班主任。
难得放松。刚好,找郑毅凡要那248个考点里剩下的150个。
徐济又扫了一眼郑毅凡,不知道,这人一会是不是又要溜出去了。
居然,会逃课了!
长本事了!
“哦。”
郑毅凡应了一声,伸手往抽屉里摸了两下,又低头看了两眼。
奇怪,他的文具袋呢?
“我的文具袋呢?”郑毅凡停下来,看向一旁的徐济。
又在看他!
都看了两年了,还看不够嘛!
好烦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