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剑峰下，广场中央摆着巨大香炉，手臂粗大小的香火冒着白烟，随风袅袅而上，阳光从峰顶倾泻而下，广场人潮沐浴其中，享受朝阳的温抚。</p>
远看山峰如剑，近看如天地柱梁。光滑峰壁下方是一道霞光流转的大门，门两侧是两名老者盘踞而坐，双手放于膝盖，丝毫不为广场鼎沸人声影响。</p>
门前正中拉起长桌，上面笔墨纸砚一应俱全。桌前老者起身，浑厚声音在广场炸响。</p>
“万剑山即将开始，里面珍宝无数，遍地机缘，所谓富贵险中求，万剑山同样危机四伏，这道门后面更是尸骸万具。入山者皆签生死状，里头发生何事与本宗无关，若是害怕尽可离去……”</p>
随着老者发话，在场的人已有部分离去，入山签生死状倒是今年头一次。</p>
“万剑山试炼一直是有救命符，为何要签生死状？”</p>
“就是，以往可不是这样。”</p>
“为何今年要改变规则？”</p>
“……”</p>
广场人声更加嘈杂，很多人都疑惑不已，穆萧就在人群中安静看着这一切。</p>
嗡……</p>
一股庞大威压毫无征兆席卷全场，门口老者继续说道：“安静，命符照样发给大家，但今年刚环境发生变化，比以往凶险数倍。所以，本宗不保证所有人都能安全出山。总归一句话：入山者签生死状，害怕者现在可离去。”</p>
话已经说得很明白，想进山的人只能签生死状。</p>
随着时间推移，生死状上已有不少人签下自己名字，害怕的人也走得差不多了。广场剩下不过百人，看来怕死的人还真不少。</p>
穆萧扫视广场，离开的差不多三分之二，可见面对生死，大多都是心生犹豫。</p>
门侧两位老者双手微动，周身光芒涌现宛如两尊大佛。浅金色流光缓缓注入那道门，流转的霞光从中间撕开一道长长裂缝，随后无限变大，直到整个大门洞开。</p>
从外面看，门后一片灰蒙蒙，看不清里面任何东西。穆萧签下名字，手掌涂上红墨稳稳印在名字上面。转身走向大门眨眼之间消失在众人眼前。</p>
广场上数十号人全部进入山门，即将关闭时刻，一道白影落在广场中央，疾步如风到台前，拿起笔潦草签下名字，按下手印。</p>
“哎，你……”</p>
老者还没反应过来，白影已经没入山门之中。这时山门霞光重现，从两侧向中间蔓延，直到山门恢复原来的样子。</p>
“刚才进去的是谁？”</p>
“一个姑娘！”</p>
外面几人脸上皆为错愕之情。</p>
此时药师院内，翟天临作在椅子上，空洞双眼望着门口，身旁一侧付茵茵闭口不语。许久之后，翟天临深眸中闪过一丝神色，缓缓道：“你别难过，生老病死是人一生必经之事。”</p>
“师尊，你会好起来的，等试炼结束我们就回游离山。”付茵茵虽带笑容，却已泪满眼眶。</p>
翟天临忽然泛起一抹笑意，转头看着付茵茵，和蔼说道：“为师本死在二十年前，不曾想多活这么久，赚了。为师留给你的，足以振兴游离族</p>
。”</p>
付茵茵上前两步，跪在翟天临面前，再也控制不住抽泣： “师尊，我还没来得急好好孝敬您。”</p>
翟天临浑浊双眼，眯成一线，他虽未流泪，此刻心中是那样感动，不曾想过晚年有亲如孙女的徒弟，陪自己走最后一程。</p>
苍老的手颤抖抚摸付茵茵长发，笑容依旧慈祥：“去，把床头匣子拿来。”</p>
付茵茵刚进屋子，翟天临面前虚空蠕动，那位破烂不堪的老者，腰挂葫芦出现在他面前。翟天临慌乱起身就要跪下，老者前面荡起波澜，翟天临被无形力量轻弹坐回椅子。</p>
老者悠悠说道：“终身舍己救人，本该出手救你，可你已油尽灯枯，我也无能为力了。”</p>
“天临至今铭记，帝都郊外使者交待的话，如今少主长大成人，在下已无遗憾。”翟天临面带笑容，顿了一下道：“唯一牵挂是我那徒儿。”</p>
翟天临微微回头看向屋内，又转头看着老者，眼中带着几分请求。</p>
老者打开葫芦，两指往上一提，虚空一滴酒凝集缓缓向翟天临飘去，他盖上葫芦塞子说道：“游离一族既是少主牵挂，又是你的归宿，我会看好的。”</p>
翟天临张口接住那滴酒，露出浓郁笑容：“这辈子能喝此等美酒，此生已是无憾。”</p>
老者如同出现一样，凭空在院里消失。此时付茵茵捧着匣子走出来，看翟天临气色比刚才好了不少。</p>
“这匣子你留着吧，这是为师毕生心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