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义同死后,析骨钉就失传了。明宫派人明察暗访,找到了仅有的几颗传世的析骨钉,用做旧的新钉替换掉了。赵青衣找遍世间,发现只有他手上的那颗析骨钉是不同的,自然以为是假的。”
“耗时这么久,费尽人力物力,只为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穆子建叹道,“真没想到金雁尘还有这份耐心。”
穆子建对金雁尘的印象,还停留在彼时意气飞扬,大刀开合的少年模样,不曾想一日见识到他曲折深诡的一面。
金雁尘变了。
四儿也变了。
若有多年未曾相见的故人,经年重晤,会不会也觉得,如今的他已不是当年的那个他?
“三大护法从不离洛阳,想杀哪有那么容易?”穆典可淡漠道:“能兵不血刃地除掉,不是更好吗?”
她继续道,“赵青衣这个人多诡计,离间计在他身上并不好用。其后几年,明宫再无动作,由着赵青衣自己去揣测,去查证,时间久了,他自然放松了警惕,不会觉得有人给他布局。
在元街事发之后,他或许会提防我。但我到门口大闹一场,指名要杀程朱颜,不遮不掩,他反而不疑有它。”
原来如此!
穆典可大闹穆家的事传出去,人人皆言她嚣张跋扈,只有穆子建感到一种不出的古怪。
他与穆典可毕竟兄妹,彼此了解。
以穆典可在滁州的姑苏两地所展现出来的手法,穆子建倒更觉得她会选择默默隐忍,关键时刻出手,给毕敞和程朱颜致命一击;又或是搜集证据,砸到穆仲铖和穆冈面前,让二人绝无推诿的余地。
而不是看似风头出尽,实则无功而返地瞎闹一场。
原来这只是她计划里的一环。
穆子建沉吟道:“所以,在元街上的暗器偷袭是你自己安排的?”
毕敞拦路寻仇,穆门前去围观的人很多。有行家看出暗器发射的手法像极乔义同发射析骨钉的手法——“掇草密”。
又隐约有几分‘流光针’的影子。
而流光针,正是程朱颜的看家绝学。
众纷纭,无外乎两种法:一凶手想嫁祸程朱颜,学流光针的发射手法学得不像样,画虎不成反类犬;也有人认为刺杀穆典可的人就是程朱颜,为掩藏本家手法,冒充析骨钉传人,但还是不慎露了形迹。
穆子建本人更倾向于相信第二种法。
他相信赵青衣也是。一个人执着于一件事太久,就想早一点得到结果,无论这结果是好是坏。
“是,那暗器是一颗析骨钉。”穆典可道:“城西有一家铁铺子,经常会流出一些失传的兵器,不久前,我让人去那里售卖过一颗析骨钉,正好让程朱颜看见。所以她当时在场的话,能一眼认出袭击我的暗器就是析骨钉。不止赵青衣怀疑她,她也怀疑赵青衣。”
“两人互疑,你又大造声势,向穆门施压。程朱颜慌张了,进而迁怒到赵青衣这个被她怀疑的人。两厢试探,猜忌,嫌隙更重……
穆子焱推断道,刀裁墨画一样的剑眉徐徐凝蹙了起来。
——还是不够!
仅仅只是心存怀疑,并不足以让赵青衣冒着被穆沧平发现的巨大风险出手。
一定有什么确凿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