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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沧平“奉旨教女”之事,桂若彤在回洛阳途中便听闻了。
这也是她痛苦和愤怒的根源所在。
穆沧平费劲心思把穆典可弄回穆家来,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为他自己的声誉着想,他绝不会让穆典可在全天下人的注目下死在了穆家。
八俊的仇,想报,太难了。
“大哥有信来吗?”桂若彤问道。
穆沧平没有回洛阳,是因为要以武林盟主的身份留在江南,号令江湖人协助朝廷加固江河提防,凿渠浚湖,导出淤水,尽快将长江下游被淹的土地还为良田,不至于影响到明年的春耕。
而韩荦钧身为穆沧平的左膀右臂,既未出现在赈灾行列中,也没有回到穆门。
他就像突然从这世上消失了一样,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
毕敞摇头。
“我听建康回来的人说了,大哥被那姓窦的诬陷,很吃了一些苦。”他语气沉重,显得两难,“……他承认杀了人,又什么都不说,那种情形下,不能怪盟主拘他。而且后来,盟主也找出证据,替大哥洗刷了冤屈。为他,整个武林都差点跟朝廷干起来了……”
桂若彤没说话。
经历了滁州一行,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全然深信穆门给他们的消息。
她坚信,以大哥韩荦钧的为人,绝不会因为受一点冤屈,吃了一点皮肉苦,就一声不吭地消失,连他们八俊都不联系。
这当中,必然另有隐情。
桂若彤发现,这次回来,自己的心态也大改。
毕敞说话,总是让她感觉到烦躁。
就好像她突然一下子跃到了一个更高的层面,再去听毕敞的那些见解,就总觉浅陋,还有一种被愚不自知的可怜。
——像极了从前的她自己。
毕敞也觉察到桂若彤心不在焉,只道最近发生事情太多,她心里难过的缘故,也没往心里去。
又说了几句骂穆典可的话,嘱咐桂若彤好好休息,便如来时,风风火火地去了。
桂若彤本想提醒一下毕敞不要轻举妄动:穆典可的厉害,她在滁州亲眼见识了,毕敞只是听人言,未必就信邪。
结果毕敞跳墙走的,她反应又迟了一下,根本没叫住。
毕敞走后,桂若彤便懒心懒意地坐在门口望天空。
她在这个曾与施荥阳共住过的院子里连坐了三天。
每一天,从早上吃过饭,坐在门前的台阶上,什么不做,也什么都不想,带带地望着天,从晨曦初露到晚霞铺满西山。
有时坐着坐着,就泪流满面了。
栋叔和玲婶都知晓她对施荥阳的感情,便也不来劝她。只在日暮起风时,拿一件薄衫披她肩上。
三天后,桂若彤想起还有件事没办。
她回房收了薄骁给她的布包,又戴上面纱,这才出门去。
——在滁州时,她被穆典可一剑崩断了鼻梁骨,也留下一条从额头到鼻子的伤疤,形容可怖。自己虽然不在意,也怕吓到路上的人。
此时的洛阳城,光景与春天他们离开时又不同,满街的木芙蓉都开花了,紫红连片。
和每年看见的都一样,又不一样了。
穆门大多数人围着穆宅住,住在城东,孟家在城西,桂若彤没骑马,走过去很费了些时间。好在她也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