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冀州军见状,急忙弃械扑过来,压住车轮。
栅板被装出多处裂纹,缠缚其上的油藤索有如老旧轴枢,“吱吱呀呀”地挤着木板绞动,磨出粗糙的毛边,然终究没有断裂。
韩荦钧这股子凶狠劲吓到了那个始作俑的虎贲军,他被惊得一跳,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一步。
剩下几个虎贲军回过神来,惊惧下油生羞恼,倒持枪矛,对着韩荦钧就是一阵猛捅,极具羞辱地挥矛拍打在他的脸上和膝盖上:“反了你了!通肩犯妇,还长脸了你!”
周明荣刚上马,听到这边一片骚乱,急忙催马疾驰过来,怒声斥道:“都嚷嚷什么?侯爷有令,加速赶回建康。耽误了行程,谁担待得起?”
这一趟跟随来的虎贲军多是等着领赏的世家子,不至于真的被他这句话吓到,但窦鄢的面子总要给的。
“这姓韩的东西不老实!我等奉命严密看守,可不敢出了差池。”虎贲军们收了武器,气势颇嚣张地呼喝道。
周明荣官高一级,可也不敢真得罪了这群纨绔们,说了几句“大事为重”这样不痛不痒的话,打马走了。
也没有人敢去韩荦钧手上夺那个油纸包。
往前追溯个十几年,韩荦钧是战绩赫赫,军功无数的名将;就是后来落草江湖,也是让人闻名一震的洛阳八俊之首。
如今虎落平阳,也并非什么犬都欺得。
囚车夹在车马队伍里,摇摇晃晃地向前进发。
韩荦钧扑坐在狭窄的笼子里,仰面承接从天而降的瓢泼大雨,顺眼角淌下成股雨水,不晓得那雨水里是不是有泪。
过了很久,他将那只攥着油纸包的右手从怀里掏出来,费力地佝着背,不让雨水淋在纸包上。
褐黄油纸一层层展开,包裹在里面的,赫然是一个挤压密实的白色饭团。
***
穆子焱很焦躁。
他现在看似好模好样的一个人,跟平常没什么两样,可身上的几处要穴大穴都让穆沧平给封了,能夹住马腹,不从马背上掉下去已经是难为他了,更别说背着穆沧平搞什么动作了。
好在那位窦国舅看上去比他更焦躁,才没走出多远,又差人请穆沧平过去问策了。趁着这个机会,他假装随意地打马靠近穆月庭乘坐的车辆,以手托颏,重重地咳了两声。
“三哥。”
穆月庭打起帘子,车窗里框着一张芙蓉面。周遭兵士一阵骚动,你推我,我挤你,纷纷抻背引长了脖子看。
“看什么看!”穆子焱吼了一声,将手中荡荒大刀一掂。
这招果然管用。
之前还瞪直了眼挤在一块的虎贲军纷纷讪缩回去。
这位爷虽不是官道上的人,论品论级跟他们差了太远,可挡不住人家武功好啊,又有个盟主的爹。
哪天一不高兴了,直接跳窗子进来割了他们的脑袋。
谁还嫌自己命长呢。
“跟韩荦钧说上话了吗?”穆子焱压低声音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