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季礼这才反应过来,跳脚大叫起来:“你怎么把他给杀了?”
堂堂一个朝廷三品大员死在了怀仁堂,兜里还揣着圣旨,他金六反正是朝廷钦犯无所谓,可常家堡不行啊,家大业大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还说得清楚吗?
金雁尘面无表情道:“现在,常二爷你有两个选择,要么交出穆典可,人算我杀的。要么”
语未毕,猛地旋身,如猛虎出林,过处卷起狂风,手中长刀陡转了方向,杀意大凛,朝犹自震惊尚未回神的大理寺卿秋棠劈了过去。
所谓云从龙,风从虎,勇猛剽悍不过如此!
常季礼猜得没错,苏志鹄与他同一天抵达滁州,将将好慢他一步上门来拿人,并不是巧合。而是苏志鹄是算准了他会与穆典可起干戈,特意掐着时间来捡漏。否则以穆典可的身手和应敌经验,想拿住她不是说不可能,但势必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苏志鹄虽然算进了常季礼这个助力,但恐防有发生变故、节外生枝,依然做了十足准备。
此行他不仅带上了向陈宁借调来三百精锐府兵,还特意让让苏名翰拨给他的十名死士装扮成士兵混在队伍里。
苏氏一门文臣,不沾刀兵之事,苏名翰私下里豢养死士,这件事苏志鹄也是不日前才知道。苏名翰如此下血本,可见他铲除明宫兄妹的决心。
这也是为什么苏志鹄明明意识到了常季礼对穆典可有偏袒之意,仍然坚持要搜查议事厅的原因。
一旦某个愿望过于强烈,往往会让人失去理智,做出不计代价的疯狂举动。
死士的反应要比普通士兵灵敏得多。
苏志鹄中刀,滁州府兵尚未反应过来,那十名从建康带来的死士已放弃与铁护卫的对峙、迅速回防,只不过金雁尘的动作太快,众人还在奔回的路上,金雁尘已将刀从苏志鹄的身体里b了。
这一刀穿胸而过,脏腑暴裂,根本就没有可挽救的余地。
众死士在奔回的路上就已看清这一点,有人当机立断,弃苏志鹄奔向了秋棠。
秋棠是苏家的女婿,又刚刚升任大理寺卿一职,对于一直有名无权的苏家无疑是一大助力。
折了苏志鹄,若能保住秋棠,也勉强算得将功抵过。
关系到自己的身家前途,死士们自是无敢懈怠。当下十人分作两拨,两人拦阻金雁尘,剩下人冲到秋棠身前,以人身结成一堵坚墙,十把刀剑各取角度,一同朝金雁尘身上招呼去。
金雁尘去势不挡,一刀斩下,如削泥般将最前方两人臂膀平肩斩断,起锋回拖之时改换刀式,却是毫不避让,以硬碰硬的方式直接撞上了那剩下柄刀剑,精准而势猛。
“咣”“咣”“咣”的撞击声不绝于耳,繁音紧促连作一片。金雁尘一人一刀,同时抵挡武功高强的名四十,出刀之快已到了令人惊骇的地步。
空中不见刀身,只见一道刀锋拖出的银亮瀑布与那把刀剑纠缠在一处,时而俯冲、时而平泄,翻腾涌动。
在这等仓促情形下,竟还在不断地变换招式。
金家后人常季礼无声感慨:不愧是金家后人!
当年威震整个武林的金盟主,甚至是自家老爷子,年轻之时,也不过如此吧。
伴着数声不似人声的惨叫,人墙被撕开一道口子,金雁尘从裂口穿了过去,黑色身影如流光一束,瞬间欺到秋棠身后,刀光乍现乍逝地在秋棠颈后一闪,身形晃走,又回到了原先站立的地方。
秋棠看着个个惶然的苏家死士,有些不知所措。他浑身上下并无伤痕,四肢完整,只在脖颈右侧留下一道笔直的红线,纤细得如同蛛丝一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