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攸南伸手把草蜻蜓从脸上抹下来,玉白的脸上一个深红凹印子,他一点都不在意,不顾形象地笑得前仰后合:
“哈哈哈哈我就说吧,一提到常家堡,你这脑子哟。”
穆典可气极,上去一脚踩在徐攸南脚下的鱼竿上。
“啪”一声,翠绿的青竹竿从中折成两半。
“幼稚!”徐攸南嫌弃地瞥了穆典可一眼,慢条斯理地起身,从大青石旁边的深草里抽出一支一模一样的青竹竿,特意在穆典可眼前晃了一晃:
“看清楚了,是这一根!那竹竿上连根线都没有,你难道没看出来吗?”
穆典可噎住。她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徐攸南是知道自己要来,特意备了两根竹竿等她的吗?
这得是有多无聊。
“哎哟哟,啊哟哟,”徐攸南夸张地笑,旧调重弹:“这脑子,退步得真不是一点点啊。”
穆典可是被徐攸南闹得是一点脾气都没了。无奈垂肩,像看个傻子一样地看着徐攸南。
恰此时,有鱼儿咬钩,拽着透明鱼线拼命往河里拖,青竹竿被拽弯,横在清澈水波上,像一道碧绿拱。
拱下觳纹道道,岸柳倒栽,颇是诗意除了倒影中间,那张煞风景的笑脸。
“我的话,你回去好好琢磨下。试都没试过就认怂,我这个老人家都瞧不起你要我说呢,你就拿出点气魄来,直接送常纪海一份厚礼,送他个白白胖胖的大重孙子,还怕他不肯回礼吗?”
“滚!”
******
九嘉街上坐落着刺史衙门。
路上行人稀少,只有一匹枣红骏马自在街边徘徊。
一个身穿银色长袍的男子站在一株大杨树下,站了有些时了,看样子是在等人。男子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气度却很沉稳。眉目平和,不骄不躁,十分有耐心。
街对面坐着一对歇脚的夫妻,两人大约是走了太久的路,坐在那里很久了,自然也注意那男子很久了。
妻子说道:“他一定是在等他的心上人,那个被他等的姑娘可真幸福。”
丈夫却不这么认为:“他应该是在等他的朋友。像他这种年纪的年轻人,如果是等自己的心上人,才不会这么平静呢,他一定会着急,还会紧张。想到马上要见到自己的心上人,还会情不自禁地傻笑。
你看,他站了这么久了,既没有不高兴,也没有看起来多开心。说明他等的只是一个很普通的朋友。”
妻子问:“那你从前等我的时候,也会着急和紧张吗?我怎么一点都没看出来?”
丈夫笑了:“我怎么会让你看出来呢?况且你从来不肯让我等太久,是我自己想要早点看到你,所以才会着急,我怎么忍心让你心中不安呢?”
两人已经成婚好几年了,听到丈夫说出这样的话,妻子还是有点害羞。她从包袱取出一张饼,递给丈夫,又把水囊也给他:“你饿了吧?先吃个饼垫一垫。”
丈夫接过水囊喝了一口,又递到妻子面前:“你也喝一点。”
饼子很干,水囊也很破旧。两人坐在路边上,你一口我一口,就着清水吃饼,满脸幸福的笑容,就像在吃着这世上最可口的佳肴一样,吃得十分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