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君与走过去,顺手将沉香木匣递给常千佛,笑道:“这不是郑人买履的故事吗,怎么,你儿时没听过?”
穆典可道:“听是听过,不过是很小时候的事了,记不大清了,现在听来也挺有趣的。”
方君与十分嫌弃地看了穆典可一眼。
他认识穆典可也有些年头了,倒不知她听个郑人买履的故事也能笑成这般。怕不是故事有趣,是说故事的人有趣罢?
打趣:“哟,过目不忘的小梨子,还有记性不好的时候?”
穆典可闻出一丝味来,斜了方君与一眼,扭过头去。
常千佛接过沉香木匣子在床头摊开,见了那朵硕大晶莹的雪莲花,略微讶异,道:“这是上等的天山雪莲,你从哪得来的?”
穆典可闻言又转过头来,同常千佛一道询问地方君与。
方君与不欲她担心,便道:“圣主给的,至于哪来的就不清楚了。”
常千佛想着那王长林是个有本事的,让他找的那些个稀罕药材一样都不少,再寻来一株雪莲花也并不稀奇,遂不再问。
将那雪莲花的花叶都仔细检查了一遍,见并无蹊跷,便放心拿去入药了。
听常千佛的脚步声去远了,方君与这才压低声音道:“怎么,你没说服他?”
穆典可摇摇头,手指绞着衣角,有些难为情地垂着眉眼,小声道:“他不肯走,我也……也说不过他。”
方君与早知道是这样,常千佛看着随和,实则主意极坚。
看穆典可这样子,一颗心只怕是沦陷在常千佛身上了,能劝得转他才怪。
叹了口气,沉声道:“情况不妙,你恐怕要早做防备了。”
穆典可交给方君与办的事,他少有办不成的。这么说,定是情况极为棘手。
垂眉少倾,忽然抬头道:“你说我哥为什么一定要杀千佛?杀了千佛,对他有什么好处?还会得罪常家堡,他竟连这点利害都看不透吗?”
方君与见她眸中疑惑真切切的,不似作伪,倒忍不住为金雁尘唏嘘一把:他这些年骗天骗地骗自己,旁的人没骗过去几个,倒是把穆典可彻彻底底地给蒙住了。
说道:“他的心思就不用再猜了。他若放任你和常千佛继续下去,到头来不也是得罪常纪海吗?”
穆典可眸色转黯,垂首默默然良久,忽然说道:“君与,我难受。”
她素来刚强,鲜少示弱。
方君与只觉心中柔软,望着她怜悯道:“我知道。”
穆典可摇头:“不,你不知道。”她懊恼得要哭出来,抬手捂住脸,巴掌小脸覆在手掌下,只余一张光洁的额头和翕动开合的下巴露在外面。
说道:“我有时候在想,我上辈子究竟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才导致这一世要如此地艰难。所爱的要失去,想要的得不到……”
方君与默立一会,说道:“众生皆苦,不独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