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涟也是个刚毅忠正之人,在诏狱里无论被如何严刑拷打,他都没有过半分的松动。可这会儿朱友建安慰的话一出,杨涟顿时只觉得心中的委屈得到了一个可以宣泄的地方,顿时鼻头一酸,热泪盈眶。
“殿下、殿下……”朱友建掏出手帕,轻轻地为杨涟拭去脸上的眼泪和血迹。杨涟用力伸出手,握住朱友建的手:“殿下,您、您怎么能到这里来?这里、这里太危险了。”
朱友建双手握住杨涟的手,轻轻地放下,微笑着道:“杨公,不妨事的。只恨由检力量不足,不能够救杨公出去,不然一定带杨公到我皇兄面前分辨一二,指正忠奸!”
“殿下万万不可!”杨涟大惊,急忙阻止。“殿下,如今魏阉势大,朝野上下无不畏惧,以殿下的力量,根本不足以与魏阉抗衡,一个不慎,反而会陷殿下于险地,请殿下一定不要冲动。”
“杨公之言,由检谨记。只是杨公,以魏忠贤的个性,杨公和左公诸位,这次只怕凶多吉少,杨公难道就一点也不担心吗?”
杨涟脸上也露出笑容:“呵呵,殿下,从我进入诏狱的那一刻,就没想着能够再活着走出去了,只是我不愿意受到污蔑,背负着骂名而死,所以才一直坚持到如今。今天能够见到殿下,我就知道自己的冤屈必定还有机会洗刷干净,如今哪怕立刻死去也无怨无悔了。咳、咳、咳咳咳……”
话没说完,杨涟就剧烈的咳嗽起来。朱友建急忙替他顺气,又令燕客赶快倒水。杨涟喝了几口水,这才感觉顺畅了许多。
“殿下,我在狱中的这些时日,也想清了许多问题,也许真的是我们太心急了。若是我们能够隐忍一些,或许再过几年,陛下年岁稍长,玩乐之心渐消,才能意识到魏忠贤带来的危害,才会重振朝纲,复兴江山社稷。可惜,只怪我们当时太天真,以为凭借着一腔热血,一定能够成功的……”杨涟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似乎是有些不甘,又有些迷惘。
朱友建也不禁为他感到叹息,这个行将就木的老人,蒙受了如此大的冤屈,可还是惦记着他的皇帝和大明的江山社稷,令朱友建不由得不为之肃然起敬。
“殿下,这里太危险了,您还是快些离开吧。”杨涟不愿再多说,只是劝朱友建尽快离开。
这时,史可法和方正化搀着左光斗来到杨涟的监室门口,看到里边的朱友建,他也是热泪盈眶,当即就要跪下去:“信王殿下!”朱友建回身一看,急忙过去一把将他扶住:“左公,您这是干什么呀!”
“殿下,您、您的恩德,老臣、老臣感激不尽啊!”一时间左光斗老泪纵横。朱友建明白他的意思,在自己临死前还能见到最钟爱的学生,将后事托付下来,那真是死亦瞑目了。朱友建看着左光斗:“左公,您言重了,我也不过是做一些自己能做到的事情,为诸公稍尽绵薄之力罢了。”
左光斗轻轻点头,对史可法说道:“宪之,等出去之后,你好好跟随信王殿下,务必尽心尽力,随侍左右。”史可法含泪答道:“是,恩师,学生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