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山脚下,连日大雪,平素的枯枝,仿佛一夜之间,在这漫天飞雪中,得了神仙之法,习得了枯木逢春之术。
兼之落雪密实,一截枯枝万点雪,俨然是春风吹醒万树梨花开。
亦有那冬日不惧寒冷,遗世独立之红蕊,俯瞰人间,惹得往来之人,纷纷驻足观望。
瞧惯了萧条肃穆,乍然得见绝色,怎能不吟诗作赋一番呢。
一群人着了厚重的袄子,围在一棵红梅树下,煮酒话时事,时不时抬头评点一下红梅的形容,抑或是欣赏他人所带来的视觉享受。倒是别有一番在滋味在心间。
一株无甚稀奇,非是最大、最小,亦非最美,算是此片梅林中不出彩的红梅,明里暗里吸引着无数的目光。
男女聚在处,同样无甚稀罕的,止是此处的男女,有几分教人移不开眼,虽是身着常服,却能看出不同寻常的教养来。
几位男子其中一位,观其行事,周围的人隐隐以他为尊,足以令傲然挺立的红梅黯然失色的天人之颜,有心想上前与之攀谈的游人,望着这与这漫天雪色几融为一体的通身威压,裹足不前。
随后教他们目瞪口呆的是,男子身旁长相平凡的年轻妇人不知说了甚,其人畅快大笑,跟着伸手一点妇人的鼻尖。
有眼力劲儿好的,依稀瞧见他们身后的红梅树上,震落了几许白雪,露出了被出裹覆的红花。
这厢静动,好似引起了一旁有几分黝黑的男子的注意,抬头眼瞥了两人一眼,复又低垂着头与身旁的年轻妇人,不知说了些甚。
一袭红裳的年轻妇人,掉转了头,背对着黝黑,仍显俊美的男子,众人这才瞧清妇人的容貌,白雪红衣,不知是红梅映照,抑或是红衣映衬,再或是羞红的双颊,或是几者兼之,一时之间,竟教许多游人看呆了去。
游人有那大胆的仔细偷瞧,竟与那为首的男子,长相有几分相似,如此倒与这黝黑的俊美男子,堪是天作之合也。
男子虽知晓乃是爱美之心,仍有几分酸意在心间,双手揽在妇人双肩,使其调转过来,独对他一人也。妇人转头之后的另一番风景,却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一旁的老者,摸着长胡子,老怀欣慰的望着黝黑男子的作派,似是极为满意眼前所见的景色。嘴里哼起了欢快的曲调,脑袋跟着曲调晃晃悠悠,一时之间,天地也跟着开阔明朗起来。
另有一对年轻的夫妇,其妇人应是极为畏寒,否则,面上覆着的面巾何以一直不曾拿下来过。
妇人手中还有一个襁褓,襁褓中的孩子到时不知男女,襁褓上头还绣着一只可爱的老虎,其人的爱子可见一斑也。
面相清俊的丈夫,打眼瞧去通身一派温和气息。一阵风夹着雪飞来,丈夫伸手为妇人拢了拢衣裳,又低头都弄一番孩子,眉眼间俱是柔意。
方才的风过之时,游人得窥见妇人的朱唇,不点而红,肌肤赛此地的霜雪,可见其全貌之盛,如此倒是符合丈夫的小心爱护之意,得此佳人,谁人不小心守护着。
一珠红梅,百态众生。自成一画。
游人自备笔墨者,已是着手晕开笔墨,凝神静气,落笔之时,如有神助,堪堪落笔之时。一阵欢声笑语由远及近传来,其间有几许打闹之声。
循声望去的游人,眼中光亮更甚,竟是几位如仙童般的小孩子,在雪地里奔跑玩耍。你追我赶,好不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