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通判嗯一声,道:“找先生一定要找个博学多识的,免得误人子弟!我倒是认识一位先生,哦,对了,他正好开办了一家书院,里面担任教习的也是参加过科举的秀才,要不我给你写封信引荐一下?”
考科举,尤其是抢破头的进士科,要学的东西又多又难,若没有一个好的先生,恐怕此生都没有希望得中皇榜。
“谢过恩相栽培,小子感恩不尽!”
苏胖子挥挥手,拿起一页信纸,随手写下一行字,再扣上自己的印戳,缝上信皮递给狗儿道:“那个,此人姓金爱金,若是能被他收在门下,悉心学上两年,过个解举试还是没问题的!”
狗儿满脸激动的接过来,跪在地上认真的磕两头道:“那恩相安歇,小子先去了!”
“好,你自去!”
狗儿拱拱手,别了苏胖子,转身走出苏府,一路上捏着信纸激动异常,能考科举,便意味着有机会做官,这时候有人问了,狗儿不就已经是官身了么,咋还折腾一趟干嘛?
在这里要先说一下,这大宋的官身是怎么得来的。
自古以来官分文、武两类,继唐以后的宋朝也是如此。
要想在宋朝当官一般分为五类,第一种也是含金量最高,被视为正途出身的途径是,科举考试做官。
其次是祖上是官,生下来便有做官员资格的恩荫入仕官,然后是没品级的胥吏积功出职入流官,再次是花钱买的捐纳官,最后是狗儿这种军功入仕官。
即,“贡举、奏荫、摄署、流外、从军五等”。
这五种途径,难易度不同,方式不同,就代表着待遇、地位不同,就类似后世的专科、本科区别一般。
除了第一等的贡举入仕途径外,其余几种考核升迁非常缓慢,大多数人终老一生都只能做八品、九品的末流小官,为官一载,毫无建树,因此,好些有志之士,或者是为改变命运,获取更好的升迁机遇,就再次走进科举考场。
这便是狗儿即将要参加的科举考试,即锁厅试。
参加锁厅试的虽然都是官身,但是程序以及题目难度与一般的贡举考试一球样,但毕竟这帮人都是“在官人”所以一些待遇要比普通应举考试的白衣进士要好一些。一般要高出一个等级,而且还会考虑其当前官职品级进行提拔授官。
尤其是庆历四年改革科举制度后,参加锁厅试登第授官新制规定,“不限举数,许令取应!”
这样的优待和照顾吸引了大量的低品官员重新投入到科举考试的大浪中。
随着大量官衙内、宗室子弟的涌入,参加锁厅试的人数成倍增加,好在锁厅试不占一般举子的科考名额,所以这种独特的考试一直传了下来,像后世“在职研究生学历”就类似这种情况。
锁厅试官员考试是单独进行考试的,只需要通过其长官的考试,就能取解到礼部进行考试,而普通举子考科举,一般要过三大关,即地方发解试、省试和殿试就能获得“赐进士及第、进士出身、同进士出身”等不同出身身份,就和后世的本、专科文凭一样。
北庭南渡安稳后,尤其是“绍兴和议”达成之后,科举考试又迎来了一次“大丰收”,其中应锁厅试的人数,突破了历史之最。
没办法,宋代官场的大环境便是“人文政治”,无论是常科考试中的“诸科、武举”还是非常科考试中的“制科、童子科、特奏名、特赐第等”,升官的速度和影响力都不如进士科登第。
所以诸多大官家的儿郎便投身科举大业中,就连权倾朝野的秦桧的儿子秦熺都要走这么一遭,据说当时的主考官为了拍他爹秦桧的马屁,内定他为状元,后来赵构为碍于祖宗之法和安天下读书人的悠悠之口,降他为了第二名,选秦桧的粉丝“专主和议”的陈诚之为状元。
就在狗儿琢磨自己通过发解试的胜算为多少时,祐川县衙门正在爆发一场大混乱。
“狗官!快快放了我村村正和村民!”
“放人!放人!快放人!”
数百个持着锄头木叉的泥腿汉,围着衙门愤怒的咒骂高喊。
衙门门口,数十个刀出鞘、箭在弦的衙役官差一个个紧张的注视着这帮“造反”的屁民,他们背后是紧紧关闭的大门,大门后面是一群慌慌张张乱跑一气的各房吏员。
门虽然关了,但是咒骂声却能越过围墙传进衙门大堂里,坐在公案后面的李县令听着一阵阵难听的咒骂声,嘴角气的直哆嗦,拿起案板上的惊堂木就是“砰砰砰”的一通拍,拍完了便气呼呼的站起身,背着双手走到厅堂上一阵乱转,一边转嘴里一边骂。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这群胆大包天的杀才,居然敢围我县衙,还骂我是癞蛤蟆大贪官,真是气煞我也!”
叨叨叨骂了一通,越骂越生气,突的一声便对着堂前安坐的刘县尉道:“刘县尉,你可是署理一县治安的官,这外面闹成这个样子!你就不说些什么?”
刘县尉瞅一眼吹胡子瞪眼的李县令道:“呵呵,李县令,你们俩干的好事儿,如今事儿发了,我还能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