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这个进勇副尉啊,就是个好听的虚名,不入品级,地位就像是县里的衙役,算是个‘官差’但是没人家的权利大,也就是个官员的名头而已。”
狗儿扯着嗓子解释,想当初自己得到这个官名时,心里也是这样高兴,还特意找周老头显摆去了,结果被狠狠的嘲笑了一番。
“那有个屁用,还不如赏俩铜钱哩!”
一群人纷纷把手里的告身扔在了地上。
狗儿看见便嘿嘿笑道:“虽然它不入品级,只是个散阶,但是它毕竟是个官位,诸位将来要是想当兵,起步就是火长或者队头!”
“俺们才不去当兵,你瞅瞅今天阵亡的陈队头,被金兵射的跟刺猬一般,惨哦!”
原本有几个年轻的汉子想捡起地上的官凭,听这么一说,弯下去的腰又直了起来。
狗儿听了,就继续开口给众人解释:“好,如果你们不想当兵,那就回村寨里继续耕田,但是有这个官身就意味着你们能免除劳役,如果衙门里找差役,你们会被优先考虑,若是遇到灾祸,县里发放米粮不但会先给你们,而且还能比别人多领一斗!”
“至于威风么,嗯,怎么说呢,就是和县里的员外老爷们一个样子!”
哗啦啦一阵乱响,被众人当废纸一样扔在地上的官凭,又被小心翼翼的捧在了手里。
“哎呀,俺以后就是员外爷了,来来来,你们几个快唤俺几声唐员外听听!”
“你耍什么威风,爷爷也是员外,快,唤俺一声唐员外!”
“唐员外有礼了!”
“莫客气唐员外,大家都是员外!”
狗儿:……
实在是受不了一帮大小唐员外在哪互相夸赞,狗儿就扭身准备离去。
刚转身,心眼最多的唐老三嘿嘿笑道:“小狗儿啊,大帅给你封的啥官?咋捂着不让俺们看呢?”
狗儿看着他丑陋的嘴脸,装着伤心样道:“也和你们一样!”
“吆,赵员外,我等唐员外见过赵员外!”
见一群人故意撩拨自己,狗儿嘿嘿笑道:“都给小爷滚,信不信让你们晚上值夜!”
一群人哈哈笑的离去。
夜幕降临,吃过晚饭的众人,早早的钻进铺盖里打起了呼噜,都说前线危险今天果然感受了一番,就那么一瞬间,死亡与自己擦肩而过,现在想起来身体就害怕的发抖。
护送的五十个军汉,只活了六个就这还包含三个进气少出气多的家伙,民夫们死了五个,不幸祐川县死了俩,一个花胳膊,一个小商贩,死了的也只能怪世道不好,命太差,活着得心里默默念着皇天后土、阿弥陀佛保佑自己明天继续平安。
就当众人慢慢睡熟时中军大帐,吴璘一巴掌拍在公案上,指着跪满一地的将官冷冷道:“这就是你们吹嘘的固若金汤,密不透风?金人的斥候都摸到大营跟前了,怎么着?等着金兵摸进营寨里割我的脑袋?”
众将赶紧赔罪道:“属下不敢!”
“呵呵,有什么不敢的!今天要不是运草料的民夫恰巧撞见了,你们觉得这群带着大量火油的金兵是来我大营里看桃花的?”
“我等不敢!”众将继续俯身认错。
“是不是觉得金兵过河了,战事要结束了,诸位心里就开始放松了?嗯?”
“属下知错!”
嘭一声响,吴璘一掌把公案劈成两半,桌上的笔墨纸砚文书支架统统撒落了满地,堂前的众将见状齐齐的把脑袋缩了缩。
“知错?你们以为知个错就完了?天水,岷县两座城池被金兵突袭得手,变成了废墟,五万百姓被金人掳掠走一半,剩下的要么变成了刀下冤魂,要么正带着一家老小流离在外祈命苟活,你们吃着百姓的供奉,做着朝廷的高官,一个个以为把金兵赶出境内就算是‘胜利’?来,拍拍自己的良心告诉我,愧疚吗?丢人吗?”
背着双手的吴璘,在一群拜附在地的将官群里慢慢的踱着步子。
“诸位,你们觉得金兵闻我金鼓就落荒而逃,是慑于我西军的威风?或是你们盔下兵卒的战力?呵呵,莫要白日做梦了,某家今天就告诉你们,金贼能走是因为他们把肚子都吃饱了,要回巢睡觉了,而你们只是恰逢其会,拽着尾巴护送其出境而已。”
“偶而杀掉两三个落队的野狼,就以为取得了不得的好战功,一个个尾巴都快翘上了天,还成天陶醉在“胜利”的喜悦中,殊不知你们的落败之日已为时不远矣!我的大将军们,骄兵必败的典故难道忘记了吗?”
“传令,负责警容和负责哨探的统领大将,官贬一级,负责今日守卫和哨探的一众将校官罢职下狱,负责今日西南方位哨探队头斩,队兵编入前军敢死营,负责今日支援队骑,支援不利,队头斩,队兵一块儿编入敢死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