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不顾自己身着宽袖衣、长裙,弯弓搭箭,连发三箭。
百步外箭靶,第一箭上靶,后两箭均命中靶心。
青壮们见状,一个个目瞪口呆,忘了对方的容貌,只为其射术感到震惊。
“战场技艺,射箭不可或缺,步射只是其一,骑射,也很重要。”
黄姈把弓交给薛田林,看着眼前人们,大声问:“你们,都听说了徐州的情况么?”
许多人默默点头,因为庄园里定期会有部曲轮换,一部分人从徐州回来,一部分人离开鄱阳去徐州,所以他们多少都知道徐州的情况。
“君侯,去年率领官军,接连打了许多胜仗,许多将士立功,得了奖赏,得了军号,升了官。”
“这些奖赏,靠给人帮佣、给人看家护院,是得不到的。”
“如果你们不甘心只做个护院,想要做官,想要封妻荫子,就得立军功,军功从哪里来?战场上撕杀得来!”
“想在战场上活下来,可不容易,想要在战场上立功,更不容易,你们想当君侯的兵,门槛可不低。”
“君侯已经定了,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从庄园里选拔一批人,到徐州,在军前效力,你们如果想去,可不能偷懒。”
这个消息,让青壮们眼睛一亮:彭城公可是常胜将军,军中立功机会多,很多鄱阳子弟从军后,都有了出息。
而他们,是彭城公的部曲,若能在身边效力,不愁没有前途。
黄姈见青壮们被这个消息鼓舞得跃跃欲试,继续说:
“薛教头他们,就是你们面前的第一道门槛,若是连薛教头都不认可你们的实力,那么,到军前效力、战场立功的心思,就收起来吧。”
“我一个女子,尚且能做到百步距离射中靶心,当然,这是练习多年的成绩,那么,你们难道连一个女子都不如么?”
小小的激将法,让青壮们斗志昂扬,黄姈见火候差不多了,便适可而止。
与薛田林等教头又说了几句,转到别处巡视。
激励部曲奋发向上,这不是她的职责,今日如此行事,一是消息从她嘴里说出来,才能让庄里的人相信,李笠给他们留出了足够的‘上升通道’。
其次,小小的提醒一下,让所有人都记起,这个庄园里,谁,才是真正的主人。
对于黄姈来说,李笠就是她的一切,所以,家里有些事情李笠不好办,她却可以办。
林氏、李昕母子,在鄱阳守李家家业确实辛苦,确实有功劳,这是事实。
但偌大家业,是李笠创下的,没有李笠的努力,就没有李家的今天。
守业有功,不代表这家业是守业者的,这一点,不容混淆,哪怕并没有人故意混淆。
那么,要如何‘提醒’大伙呢?
好人,李笠来做;恶人,黄姈认为自己当仁不让。
庄园里部曲、僮仆、奴婢们的心态,必须及时得到‘调整’,她得提醒所有人,这个家,谁才是真正的一家之主。
这个一家之主,不能只存在于伤残部曲的回忆之中。
所有人都要弄清楚,赏与罚,到底是出自谁。
黄姈这么做,不是想过河拆桥,或者为人寡恩薄情,她认为该分清楚的事情,就必须分清楚。
亲兄弟都得明算账,更何况叔侄。
李笠和她,都不会亏待李昕母子,但不代表家里的账可以是糊涂账。
该分清楚的,就要分清楚。
这座庄园,还有周围的大片良田,她可以让,就当做对方的辛苦钱。
但是,数千部曲以及各作场里的技术工人,是李笠十几年来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宝贵财富,不可以有第二个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