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南?”袁熙麾下自从焦触死后唯一能倚重的就只有张南了,此时局势不稳,他更是时时刻刻都将张南带到身边:“自然是来了,就在帐外……”
他话音未落,帐外忽传来几声惊呼,袁熙细听之下,竟是张南的声音。他还未话,张南便被阎志一脚从帐外踹了进来,与他一同进来的,还有数十名相貌粗犷、身形高大的乌桓武士。
阎柔对弟弟点零头,他们兄弟共经患难多年,很多时候往往只需一个眼神就能领会对方的意图,这一次也是同样。阎志在阎柔与袁熙话的时候,便出去召集亲近的乌桓人,将只带来一行亲卫的张南等人全部擒下。
“你、你要谋害我?”袁熙惊怒不已,冷静后又是深深的愧恨:“枉我如此信你!”
“袁家公子。”阎柔一手按着腰间剑柄,俯身拍了拍袁熙的肩膀,以一个长辈的姿态和颜悦色的道:“我兄弟二人曾在年少时被乌丸、鲜卑部族俘虏,沦为牧羊奴,每日吃不饱穿不暖……可你知道我后来是如何得到他们的信任,被他们引为上宾的么?”
“为什么?”袁熙阴沉着脸,强忍着跳起来逃跑的冲动,兀自坐在席上。
“那是因为我会做生意。”阎柔回忆着往事,慢悠悠的道:“我知道怎么帮算数都算不清的乌桓、鲜卑人将牛羊卖个好价钱,所以我在部落里积了不少名气,他们开始奉我为友宾。然后我又拿自己做生意,利用他们杀了乌丸校尉邢举,取其代之,以方便胡汉通商。最后我又拿他们当牛羊一样,与袁公——也就是你家阿翁做生意,得以率兵进入北地。如今到了公子你……”
“所以轮到你拿我当牛羊,与张辽做生意?”袁熙讥笑一声:“你还真是个生意人。”
“如果刘虞还被重用于北地,我或许还没有待价而沽的本事,可是现在……”阎柔低声道,他忽然收住了口,意外的看了袁熙一眼:“你倒是冷静。”
“事已至此,我也没有话了。”袁熙自知信错人后,便已彻底认命,此时也不反抗,完微闭上眼。
阎柔微微动容,他本来为了稳重起见,想直接将袁熙的头砍下来送给张辽的,但如今他不免改了主意,更想起当时此人与张合兵围易京、又与自己联兵攻破刘虞的事迹,其中不乏此人智勇。阎柔低声可惜道:“若袁氏诸子都如你就好了!”
张辽、张合等将率兵直入涿郡后,很快与孙礼、赵犊等人取得联系,诸军在督亢会师,不仅给张辽带来了兵源,更是由幽州豪强提供了些许粮草。张辽惊喜的对法正道:“想不到幽州自公孙、袁氏割剥之后,仍有粟米之储!刘公当年在幽州行以宽惠,富裕百姓,看来是卓有成效。”
法正挑了挑眉,道:“刘公宽惠,确乎是富裕百姓……只是一个人施政对否,张将军还是要慎言,可不要被旁人听了去。”
张辽立时会意,他以为法正暗指的是刘虞处境不妙,自己不该为他什么偏向性的好话。于是再不其他,而是召集众人安排部署,由牵招领所部骑兵绕道至良乡,断绝涿县往北的退路、又命孙礼等人驻兵阳乡,联系渔阳等地义军。自己则带着张合等步骑继续往涿县前进,他这么布置仍是为了给涿县施加压力,以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目的。
果然,在大军才离开督亢不久,涿县便传来变乱,阎柔发动兵变,将袁熙及张南生擒活捉,投降反正。
张辽不经一战便收服了幽州半壁,高兴不已,传书报捷的同时,也正式率军进驻蓟县,分派张合、牵招等将驻守右北平、上谷等郡。
幽州局势大定的消息很快传入南皮,皇帝更是两度召见王端,起幽州之事:“阎柔入胡地多年,不忘汉室,既已立功,也不妨由他做护乌丸校尉。只是刘公几次上疏称其汉儿胡心,趁隙入寇,杀公孙以降袁,擒袁熙以投朝廷,不可轻信……你怎么看?”
王端想了一想,谨慎的道:“臣于燕地谈不上熟识,不敢妄议。只是臣以为,刘公曾治幽州经年,于长城内外,胡汉形势应自有一番见解。其言阎柔不当信用,或许也有其一份道理。”
“是有道理,但刘公为何要与阎柔过不去、甚至势同水火,你可知道缘故?”皇帝问道。
王端不敢再回避,犹犹豫豫的道:“是因为蓟侯?”
“这只是其中一处。”皇帝摆手道,跟王辅比起来,王端更显得低调谦抑,既不张扬也不放肆,如果只是一名没有背景的寻常官员,又没什么突出的能力,恐怕一辈子都熬不出头。但好在王端有他特殊的身份,他的缺点与不足,在皇帝眼中也成了优点与长处:“还有一处,就是塞外的乌桓、鲜卑。”
王端立时恍然,幽州如今只剩一个辽东未曾归附,可辽东太远,朝廷时下着眼于南皮战事,对辽东鞭长莫及,预计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在幽州施行修养的策略。既然如此,那么对幽州内外的乌桓、鲜卑等部族就要施以怀柔。
而起怀柔,刘虞与阎柔都有这方面的经验、能力,刘虞希望借此挽回颓势,阎柔希望借此在朝廷站稳脚跟、或许是借寇自保。所以刘虞才针对阎柔的立场,而阎柔自反正后也很积极的向张辽靠拢。
“若是你担任上谷太守,你会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