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无怪乎他多想,当年随着赵岐一路入朝的士子们,在经历吏治科的学习后,一个接着一个的被安排到紧要的职位上,如今干得最好的两个榜样就是河东郡丞杜畿、廷尉正杨沛。朝廷表现的新气象让饱受战乱的士人们仿佛见到曙光,若是在平时,他们兴许只会动心,并不会千里迢迢赶至西北,但此时王端等一行人来了,他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借势的机会。
王端浅笑一声,说道:“周公莫忘了,君上除了要寻访刘公这些贤士之外,还特意嘱咐我等寻访一个叫华佗的沛国人。”
“此人行踪不定,只知道他在下邳、东海一带,具体在哪里却无从寻觅,我等不日返京,恐怕要来不及了。”周奂眼神轻颤,脸上的笑容忽然有些不自然了起来。
“来不及也要等到此人,这是君上亲代的事,若是未竟全功,我又有何颜面回禀?”王端没有理会周奂言语里的示意,郑重其事的说道。
周奂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忍不住多看了王端一眼,犹疑不定的说道:“再等几天恐会天降大雪,届时路上寒彻,路上行途会多有不便。”
见王端没有作声,似乎是在考虑他的意见,周奂紧接着劝道:“这个华佗只是一介寻常医者,我观其声名,也不过是对症下药,治好了几个人而已。既无扁鹊那般的高明医术,也无仓公德才俱备的品行,太医令属下太医无不是一时名医,何必为了此人迁延时日?我想国家应是不知从何处听闻此人有些手段,一时兴起,想延请入宫,如今多半是已忘至脑后了。”
周奂虽然脾气好,易亲近,但立场上还是与同乡马日磾站在一起的,此刻忽然追根究底的问王端这些,多半是有了什么猜测,想从他这里获得验证。
王端想了想,也不多说什么,仍是把皇帝的嘱咐抬了出来:“君上有言在先,我可不敢违诏。”
周奂直直的盯着王端看了良久,这才叹了口气,默然起身往后面走去了。
厅堂之中只坐着王端一人,铜盆里的炭火渐渐烧得只剩灰烬,他伸手轻轻扇了两下,几点火星从余烬中露了出来,散发着微不可查的一阵余温。
风在呼呼的吹着,那个身影却不知怎么出现在了王端的眼前。
麋竺迈着方步走出官舍之后,等候在门下的麋芳很快迎了上来,一边伸手将兄长扶上车驾,一边问道:“如何?”
“王君心有意动,却未有松口。”麋竺在车上端正的坐好,对跟着挤上来的麋芳说道:“我看他心存顾虑,却不知在犹豫什么。”
“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我家富甲青徐,门第比起他们邯郸王氏来也不算差,何况妹妹贤良淑德,他还在顾虑什么?”麋芳向来是口直心快的性子,此时在车上脱口便说道,显然不怎么高兴。
麋竺倒是没有麋芳那么心急,他思忖了会,说道:“我知道的太少,现在还不好断言。所幸事情不急,待到了长安之后,见识过朝中事故,方能知晓一二吧。”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