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守仁开口后,屋子里响起了一声声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叫声。
“三天前去县上,不是给你带了五两银子了吗,怎么又来要钱?!”
朱老爷子一边臭骂,一边举起手里的烟袋杆正要抽打朱守仁,忽地想起,这是过大寿时,平安孙媳妇差人千里迢迢送的烟袋锅子,烟杆是湘妃竹做的,上有精致的绞丝雕花,烟嘴是玉石的,烟锅是秘铜做的,一抽就知道是极品烟袋锅子,普通烟丝抽起来也是又润又顺,还带有一股特有的竹香,吸一口塞神仙,带出去还倍有面子。这么好的烟袋锅子,可不能打坏了。
所以,想了想,朱老爷子小心翼翼的将烟袋锅子插在腰间,转身撅撅的出去灶房,摸出了一根又黑又长的烧火棍,像举刀一样举着冲了进来。
“老头子你疯了!”朱老太太见势不妙,抓紧上前拦住了朱老爷子。
“我没疯,疯的是这个逆子,你松开,我要打死这个不孝逆子!”
朱老爷子气冲牛斗,大有一股挥舞烧火棍大义灭亲的架势。
“大哥,你来时说你早晨读书想爹娘了,想回来在爹娘跟前尽尽孝实际上是你没钱了,回来找爹娘要钱的是不?“
老四拽了拽大哥朱守仁的袖子,挤了挤眼睛,一脸混不吝的问道。
这话一出,朱守仁脸色更红了,“咳咳,老四你浑说什么,我就是想咱爹娘了。”
“切,是想咱爹娘的钱了吧。”老四撇了撇嘴。
“咳咳胡说。”朱守仁脸色红的跟猴屁股似的,底气不足的训斥道。
朱老爷子的气冲牛斗更冲了,仿佛开了超级赛亚人模式一样,伸出烧火棍指着朱守仁的大脸,气冲冲的质问道:“老大,才三天啊,五两银子就花完了?!你都把钱花哪去了?!
你要是说不明白,今天我就在列祖列宗面前,把你打个明白!”
“就是啊大哥,你就是顿顿大鱼大肉,也花不了这么多银子啊。你把银子花哪去了?”老四也跟着问道,然后阴阳怪气道,“大哥,县城里花钱多的地方,无非就是些吃喝嫘赌,三天花这么多银子,你该不会是唉,我想起来了,昨天张老黑还神神秘秘的拉着我说看到大哥跟县城里的花魁柳三娘在寺庙赏梅来着。我觉得不可能,大哥不是那种人,就狠狠的骂了他一顿,教训他少败坏大哥的名声,如此看来,张老黑所言也并非一派胡言啊……”
“大哥,咱家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了,我们省吃俭用是供你读书的,不是供你寻花间柳的,若是这样,那我们今年可就不交银子了”老三平素老实,听了老四的话也忍不住了!
“老大,你拿银子寻花问柳去了?!”朱老爷子手里的烧火棍控制不住的哆嗦了起来,可见朱老谷子气到了何种程度。
“当家的,走之前,你还让我豁出脸去老二家借了三两银子,你拿老娘豁出脸借银子去县城搞破鞋?!你不要脸!老娘跟你拼了!“
朱老爷子还没发做,老大媳妇吴氏就已经爆发了,扑上去,亮出指甲对朱守仁一通挠,哪有平日里刻意装出来的的大家气度。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朱守仁双手想要护住自己饱含诗书的英俊老脸,可是难敌吴氏九阴白骨爪,当场就被挠了一个大花脸,只能叫苦连连!
“老大媳妇,你冷静点!别听风就是雨,我的好大儿饱读圣贤书,岂是那种人!一听就知道是张老黑满嘴喷粪!老四你也是,不着调的事也拿出来说!”朱老太太不忍心自己的好大儿被抓伤,上前一把揪住吴氏,将她拉开,帮朱守仁说话道。
“我的好大儿,是他们说的那样吗,你说是怎么回事?“朱老太太扭头问道。
“什么寻花问柳!““什么搞破鞋!”
“全都是一派胡言!”
朱守仁义正了正被吴氏弄乱的长衫,清了下嗓子后,义正言辞、义愤填膺的反驳了老四和吴氏的质问,然后一脸追忆往昔,带着几分达则兼济天下的人文情怀感慨道:“唉,都怪我满腹经纶有才华!我在县城攻读,一日受邀在酒楼题诗,遇到了她,她被我才华所倾倒,一不要房舍,二不求名分,三不图跟我吃香的喝辣的,她真是仰慕我的才华,只要我这个人陪她度过漫漫长夜,你们说,这样的一个好姑娘,我每次给她二两银子过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