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三郎虽然对叶天放本人并没有太大的恶意,但是父辈之间二十多年的仇恨摆在那,父亲那终日借酒消愁的模样映在脑海里,让他对叶天放着实摆不出一副笑脸,干脆就事论事,一开始就甩脸色给叶天放看。
叶天放明白叶三郎对自己有不小的意见,只能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贤侄,你也别来无恙,你父亲……可安好?”
叶天放不提父亲则罢了,一提父亲,叶三郎便想起了自己那早逝的母亲,以及现在的父亲,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冷哼道:“好,好着呢,托天放大伯你的洪福,我爹身体好着呢,现在天天就只盼着你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呢。”
“唉,都是年轻时期种下的冤孽啊。”叶天放不由得叹道,发妻与心爱的女人先后早逝,最宠爱的儿子又身体极差,这便是老天给他的惩罚,他只能默默承受。
“自作孽,不可活,叶天放,我跟你明人不说暗话,我今日来,你应该知道我为何而来。”
“知道。”
“所为何事?”
“走私铸铁,反叛大唐,按律,当满门抄斩。”说完这句,很明显,叶天放抖了一下,连身后的叶立地也感觉到了,他们二人都知道,这应该是和叶三郎最后的谈话的,他们不会有明天。
“既然知道是死罪,还要祸及满门,那么当初你为何要纵容叶顶天与吐蕃达成协议?你知不知道,你这数年走私运往吐蕃的铸铁,能被吐蕃制成多少兵器,能坑害多少的边疆将士和百姓?你良心何在?”叶三郎指了指他,厉声说道。
“贤侄,我且问你,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更何况我得为整个世家家族着想,我接手叶家时,整个家族内积蓄不多,竟然还要按照老规矩常常接济贫困医患,而叶家唯一的收入来源便是医道,要振兴叶家,不能仅仅受制于医道。可无论我怎样想发展商道,却总是被以赵家为首的世家排挤,最终不了了之,注定了叶家在正常情况下无法发展,换做是你爹,我自认他定然做的不如我。”
叶三郎怔了怔,紧接着问道:“这就是你可以间接的残骸边关将士与百姓的借口?不,这仅仅只是你太自私罢了,你只想到了自己,想到了这个叶家,却没有想到天下的苍生。叶家树立蜀中百多年,靠的是什么?靠的是叶家的医术与百姓之中的口碑,可是你自己看看,这几年,虽然百叶堂在大唐境内分店越开越多,却对医患竟然开始区分三六九等,并且逐渐不再救济贫困医患,在百姓当中的口碑不断下降,今日我乘马车前来,沿路官兵抓捕与走私铸铁一事相关的人,尤其是叶家党羽,围观百姓竟然一片叫好!令我心寒。叶家这么多年来累计的人望与口碑,就在你手上毁于一旦!而且我告诉你,换做我爹,叶家的确会慢慢衰落,但是他定会竭尽全力的救治医患,接济贫困,虽然财富不会有多少,但是叶家在我爹手中人望与口碑会达到一个新的高度,那时就算叶家衰落,百姓也不会让它衰落。”
叶天放愣住了,因为叶三郎说的是事实,而且他本人最为了解叶天征,若是当年的叶天征继任了家主,极有可能叶家会演变成叶三郎口中所说,他很清楚叶天征的性子。若是那样,叶家虽贫,但却过得安乐,深得百姓看中,而不似今日,虽家财万贯,但却面临家破人亡的局面……其实,他本该想到。
“是我错了。”他低头长叹。
“知道错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