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颊一阵阵的发烫,被她调侃的挺不好意思的。
心想,“没看出来你还挺顽皮。”
把擦拭好的筷子递过去,感觉气氛还算融洽,趁机鼓起勇气注视着萍萍的眼睛。寻思着我也说句俏皮话,我也‘幽她一默’。
萍萍的眸子又黑又亮。
接筷子时,突然扬眉‘撩’了我一眼。
配着她脸上的尚未隐退的浅笑薄嗔,这个眼神在我看来完全就是‘向我抛了一个媚眼’。
只觉心脏瞬间被一股电流击穿,半张的嘴唇不受控制的哆嗦了几下,刹那间我魂不自己!
就在这个节骨眼,老板娘又出现在桌旁。
我一个激灵收回了即将离体的灵魂。
暗自懊恼:“平素里我挺机智的呀。怎么在萍萍面前却笨手笨脚、笨嘴笨舌,活脱脱一个‘二傻子’模样?若不是这老板娘及时出现……。”
脑海里浮现出:看着萍萍流口水的猥琐模样,赶紧摇了摇脑袋。
老板娘把一个小搪瓷盆放在桌上。
真的是一盆米饭哎!
这米饭显然是刚出锅的。
颗颗洁白晶莹,粒粒饱满软糯。
在高温的加持下冒出似有若无的蒸气,飘飘袅袅弥漫在桌面上。散发出谷物特有的最原始、最朴素的香甜气息。
这种气息给予人的那种‘吃下去就不会饿肚子’的饱足感,绝对和桌上的那几盘令人垂涎欲滴的炒菜,不可同日而语。
我“咕咚”吞了一口口水。心想,“这老板娘‘能上了天’!她怎么知道再来一盆米饭我够了?”
老板娘又敏锐的捕捉到了我的惊讶,脸上浮现出“我懂你”的嘚瑟。
咧嘴笑道:“我就怕嘚你娃儿不够迟,又加嘹好大子一勺。”
说完欲走还留,神秘兮兮道:“不够嘚迟喊我噢,我家米饭随便迟。”
我莫名兴奋起来,没想到这年头居然有吃白饭的地方。
看着老板娘离去的身影,又觉得那里有点不对劲。
寻思,“她这话什么意思?说我是饭桶吗?”
萍萍盛了一小碗米饭放在我面前,道:“吃饭吧。”
是呀!此刻佳肴在桌、佳人在前,老去琢磨人家老板娘干什么?但不说些什么端起碗就吃,那也太没情调了。
偷眼看去,萍萍嘴角微微上翘,心情似乎还不错的模样正给自己盛饭。斟酌道:“你们公司怎么还有‘歪果仁’?”
我可没有那么‘二’。医院、骨折、跳楼,之类大煞风景的话题自是不会涉及。
萍萍果然笑道,“我们公司‘歪果仁’多了,你说哪一个?”
我比划了一下,道,“就是那个高高壮壮的非洲兄弟,门牙特别白特别大……。”
萍萍立刻知道了,“你是说‘礼拜七’啊,他是我们公司的助理。”
说着把盛了一半米饭的小碗放下,双手握拳比划了一个‘小直拳’。道,“他的非洲拳击特别厉害,不带护具,拳拳到肉的那种。”
随口一问,就问出个厉害人物。
赶紧岔开话题,又问,“你们公司是做什么的?”
“我们公司啊……,”萍萍思附了一下:“叫博……德…工艺美术品进出口贸易公司。”
我两眼发直,完全听不懂啊。
萍萍看了我一眼,笑着伸出细长嫩白的食指,在油腻的桌面上斜斜写了一串长长的英文单词。
我直翻白眼,完全看不懂啊。
“你看……,”萍萍指点着桌面道:“每个单词中都有一个g,所以我们公司简称5g工贸。”
听到“5g”这个词,心中一动。
好歹我也算是世界五百强企业下属分公司外聘职工中的一员,此刻总算听到了一丝自己熟悉的东西。
抬头想要跟萍萍探讨一番,突然意识到:她说的这个“5g”跟我们公司已经普及的“5g”和目前正在铺天盖地做广告的“5g普拉斯(puls)”绝对不是同一个东西。
目光迷离地看着桌面。
萍萍摇摇头将桌面上那一长串单词用食指抹去。
看着她的食指在桌面上来回移动。心想,“萍萍指甲盖上的小月牙好好看。”
突然,她的食指在桌面上飞速的游弋起来,眨眼间便看不见那个小月牙了。
赶紧眨巴了一下眼,却见萍萍手腕一抖,食指在桌面画出一道美丽弧线嘎然而止,“这个,是我们公司的喽够。”
恍惚了一下才明白‘喽够’为何物。
就好比在汽车上看见4个圈、在小都山看见5个A。
但眼前桌面上这个叶子不像叶子、花瓣不像花瓣的图形是个神马玩意?被压扁的榴莲皮吗?
“以后你有机会出国的话,”萍萍轻点着桌面开始看图说话,“尤其是在资本主义国家购买当地的工艺美术品时,一定要仔细、仔细、仔仔细细找那上面有没有这个图案。我告诉你啊,不少有钱人千里迢迢从国外背回来的工艺品其实都‘美得因嘿儿’(madeinhere),还傻不拉几当宝贝一样四处炫耀。哈哈哈……。”
萍萍不知想起了哪位有钱人,掩着嘴笑得花肢乱颤。
我没觉得可笑,出于礼貌陪着“呵呵”了两声。
没来由地一阵心酸:出国?对不起,长这么大我只出过省。
工艺美术品又是个神马玩意?村头面人曹捏的十八罗汉算不算?
不过就算是我也不会买。白送,我还嫌它脏呐!
谁不希望自己像个有钱人一样随心所欲的“买买买”,那怕买成一个“傻不拉几”的笑话。
“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扫了一眼桌面的几盘菜,估算了一下没多少钱。
端起饭碗拨拉一口米,边嚼边寻思:“要不要再炖只老母鸡,给萍萍补补身子?”
此前香喷喷的米饭,此刻嚼在嘴里却没什么滋味,便叨了一筷子鱼香肉丝。
放入口中时,又嗅到了那令人两颊生津的鱼香气息,按耐不住地猛嚼几下。
肉丝的弹香、笋丝的干脆、葱丝的微辛、青椒丝的淡甜、木耳丝的韧滑、胡萝卜丝的爽口,诸般口感分沓而至。脖子一梗我便吞入肚中。
萍萍舀了一小勺麻婆豆腐浇在米饭上,很淑女的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偷着乐。
瞧她脸现桃花,眼皮都不向我‘撩’一下的花痴模样,知道自己被遗忘了,她还在惦记着那位“有钱人”。
一种“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的失落感油然而生,心中升腾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哀怨,把老母鸡忘在了脑后。
拜老孟所赐,我知道自己的‘吃相’不怎么好看。
学着萍萍的模样,也斯文地舀了一勺麻婆豆腐浇在米饭上。再像个绅士一般,小小地吃上那么一口。
切的方方正正的豆腐丁嫩而不散、入口即化,没什么嚼头。
又拨拉一口浸着麻婆豆腐汤汁的米饭,但觉咸鲜之味立刻散布舌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