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收敛笑容,端正神色,就等着他把皮夹子“啪”的一声,甩在我面前,我好一看究竟。
谁知小张突然醒悟过来,把皮夹子又放回了怀里。
摸出那个录音笔放到桌上,没好气道:“说吧!”说完按了一下录音笔。
我楞了一下,虽然有点失望,但也不敢要求看他的皮夹子。
这一刻有点理解小张了:他平日里肯定没少因为身高长相,而受人轻视怠慢。
不由自主脑补了一番小张这个‘娃娃兵’,抓贼的场面。
小张又是一瞪眼,我赶紧收敛神色,理理思路,再次讲述起昨天下午的经历。
经历了纪师傅的魔鬼讯问,又琢磨了一路,我对做笔录这个事,颇有心得。
当下便把昨天发生之事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讲了个明明白白。
当然了,我是不会告诉小张,我喜欢萍萍。
小张围绕着萍萍,一个劲问我和她是什么关系。
第一次见萍萍时,她还是一副‘村姑’打扮。傻乎乎的只知道自己来应聘,却不知道流程。
是我帮她登记的来访信息,又亲自把她领到十八层那个‘什么什么搁哪儿还是哥特儿’公司。
但我总不能说,“我俩是‘登记’关系吧?”
只得一口咬定,我俩只是在同一个大楼上班,彼此看着‘眼熟’。
我也不算撒谎,我俩真的只是‘眼熟’。
当我如释重负的讲完,小张检查了一遍,满意道:“讲的很好,几乎没废话。你以前进去过?”
我迷茫的看着小张,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小张道:“就是进过号子。”
我知道“号子”是看守所、拘留所、监狱的统称。
赶紧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连声说:“没有、没有!”
心中却是凄苦:“讲得好,也是一种罪吗?”
小张忽然收敛了神色,目光定定的凝视了我一小会儿。
然后收起录音笔,指点着我在笔录上签字画押。
拉开抽屉取出一张复印纸叠在笔录上,在桌面一磕便欲站起身。
突然又一屁股坐好,把复印纸递给我,道,“见过这个人吗?”
复印纸上,印着一个戴着休闲帽的人头正脸,空白处手写着一个电话号码。
瞧格式像是寻人启事的草稿,上面却一个字没有。
这是一张不偏不歪的人头正脸。
不知是拍照时手抖了,还是复印机质量不好,看上去轮廓粗粝、五官模糊,还有些重影,感觉特别不真实。
我现在只想回家吃饭。
随意看了看摇头道,“没见过。”
“仔细看看!”小张一脸严肃命令道。
瞧他故作老气横秋状,便装模作样的细看起来。
细看之下,这人脸的五官轮廓逐渐清晰,就是一张最为普通不过的大众脸。
跟大街上与我插肩而过的路人甲乙丙丁一样,不会对他有任何印象。
摇头道,“确实没见过。”说着把复印纸递给小张。
“记住这张脸!提供有效线索,奖三万。直接抓捕归案,奖十万。”小张说着伸手去接。
我一听赶紧又把手缩回来,心想这货太值钱了!
仔细地从帽子到脖领,又从脖领到帽子,翻来覆去研究了半天。
经过这么一深入研究,心中潜伏的万一希望彻底破灭:确实从来没有见过他。
错失十万块的感觉真不好,不无遗憾地把复印纸递给小张。
恋恋不舍地瞅了最后一眼,突然“咦”了一声。
小张紧张问道,“怎么,你见过他?”
我盯着纸上的人脸,思索着摇摇头。
小张怒道,“那你‘咦’个……什么?”
我迟疑道,“这人……没有耳朵吗?”
“放屁!”小张爆了粗口去看那张人脸。
只听他“咦、咦”的惊诧两声,喃喃道,“不可能呀!监控视频里他是有耳朵的。”
说完把桌上的东西一卷,“嗖”的一下‘飞’出了门,“砰”的一声,门关上了。
我目瞪口呆。
回过神来,两只手不自觉地在桌面上比划了一下。
十万块得有这么厚吧?要是有了这十万块,咱就衣锦还乡,买个小汽车耍耍。唉!可惜呀……。
懊恼地轻‘锤’一下桌面,明白那张复印纸,不是“寻人启事”而是“悬赏通缉”的草稿。
默念了一遍那个电话号码,随即绝望了。
‘悬赏通缉令’一旦正式发布,这个‘十万块’将立刻陷入‘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
人民群众的眼睛,可是雪亮雪亮的……。
黯然趴到桌面,呆呆看着窗外:十万块!以我目前的收入,不吃、不喝、不花,需要攒三年。
而有的人‘只需要人群之中多看了他一眼’……。
自悲自怜间突然想到:“这货这么值钱,会不会是昨夜打警察的那个‘暴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