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科索夫斯基还没来得及说话,马克西缅科已经向他主动报告说:“司令员同志,我正在让通讯兵拨打对方留下的号码,估计要等一些时间,只要一旦接通,我会立即通知您的。”
在等待电话接通的时间里,罗科索夫斯基忽然又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连忙问马克西缅科:“马克西缅科将军,我想问问你,我们部队里的电台,普及到了什么级别?”
马克西缅科没想到罗科索夫斯基会问这个问题,在迟疑片刻后,回答说:“报告司令员同志,目前我方面军部队团一级的建制单位,都配发了无线电台。”
“那营级单位呢?”罗科索夫斯基接着问道。
马克西缅科摇了摇头,回答说:“除了近卫火箭炮营这些特殊兵种配备了电台外,普通步兵营的通讯方式,还是通过有线电话和通讯兵来完成。”
罗科索夫斯基等马克西缅科说完后,摇着头说:“将军同志,无线电台光配备到团级单位,还远远不够。我现在给你下道命令,在一个月内,给所有的步兵营都配上电台。”
对于罗科索夫斯基的这道命令,马克西缅科苦笑着说:“司令员同志,我觉得给每个步兵营都配备电台,没有什么必要,没准一场战役下来,很多营级单位都被打光了。再说,我们手里也没有那么多的电台。”
“部队打光了,战斗结束后,我们会重新补充的。”罗科索夫斯基表情如常地说道:“至于说电台数量不够,这个更不用你担心了。你尽快把所缺的电台数目统计出来,我会让后勤部门向上级申请的。”
见罗科索夫斯基急于为营级单位配备无线电台,坐在旁边的捷列金不解地问道:“司令员同志,我不明白,你为什么突然想到要为营级单位配备电台呢?”
罗科索夫斯基看到捷列金和马克西缅科两人,都用好奇的目光望着自己,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反问道:“你们说说,在战争初期,虽然我军指战员进行了顽强的战斗,但依旧无法阻止德军向我国纵深推进的原因是什么?”为了不刺激到两位同僚,他有意回避了“败退”这样的字眼。
捷列金想了想,随即回答说:“我军失利的原因很多,一是没有做好战争准备;二是我们的部队训练不足,又没有什么战斗经验,不是那些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敌人的对手。”
“军事委员同志,你说对了一部分,但不全对。”罗科索夫斯基在做出评论后,面带笑容地望着马克西缅科问:“我的通讯兵主任同志,你又是怎么想的?”
马克西缅科原本在听到捷列金的回答时,还在不断地点头,认为他和自己的看法一样,没想到罗科索夫斯基却说他所说的内容不全面,于是他又开始苦苦思索起来。听到罗科索夫斯基的提问后,他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地开口说道:“司令员同志,我觉得通讯不畅也是失败的原因之一。”
见马克西缅科猜到了自己想说的话,罗科索夫斯基冲他点了点头,鼓励地说:“把你的想法说来听听。”
“在战争爆发前,我们的通讯方式都是通过有线电话或通讯兵来完成的,对无线电通讯的重视不够。”马克西缅科表情严肃地说:“战争爆发后,由于我们的通讯线路遭到了德军的破坏,从而使司令部和下面的部队失去了联络,导致司令部有命令传达不下去,而下面很多的部队,在没有接到上级的命令前,不敢积极地采取任何措施,结果白白丧失了宝贵的战机,最后都被德军各个击破了。”
“哦,我明白了,这下全明白了。”捷列金听完马克西缅科的这番话之后,顿时恍然大悟:“司令员同志,怪不得你打算将无线电台配备到营级单位,原来是这个原因啊。”他使劲地点了点头,赞同地说,“没错,我们即将在新的地域展开进攻战役,部队之间的通讯就显得格外重要,如果无线电台还只配备到团级单位,对我们指挥部队的确有些不便。”
“通讯兵主任同志,”罗科索夫斯基等捷列金说完,立即郑重其事地问马克西缅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将所需无线电台的数目统计出来?”
马克西缅科低头在心里默默地计算了一番后,抬头望着罗科索夫斯基说道:“司令员同志,我需要一天的时间,在明天下午就可以将准确的统计数据报给您。”
“很好,既然你这么说,我就给你一天的时间。在明天天黑之前,我要得到准确的数字。”罗科索夫斯基本来还想再说几句时,忽然听到有位通讯参谋在喊马克西缅科:“主任同志,和弗拉基米尔市的电话接通了。”
马克西缅科望着罗科索夫斯基,耐心地等待着他的答案。罗科索夫斯基没想到电话居然这么容易就接通了,迟疑了片刻之后,冲马克西缅科点了点头。后者立即冲着通讯参谋说道:“把电话接过来!”
罗科索夫斯基抓起摆在面前的话筒,贴在了耳边,便听到里面传出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是科斯契卡吗?我是尤尼娅。”
“是的,是我。”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罗科索夫斯基,有些紧张地问道:“尤尼娅,你和孩子都好吗?”
看到罗科索夫斯基和自己妻子通电话,捷列金连忙站起身,冲马克西缅科使了个眼色,示意不要打扰两人的通话。当捷列金从正在忙碌的马利宁身边经过时,还小心地提醒说:“参谋长,司令员同志在和他妻子通话,你们制订作战计划时,声音稍微小一点,前往不要打扰到他。”
远在弗拉基米尔的彼得罗夫娜,听到自己丈夫的声音,只觉得鼻子一酸,眼泪立即便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她抽泣着说道:“科斯契卡,我和阿拉都很好,你怎么样,一切还好吗?我和女儿都很想你!”
一年多没和彼得罗夫娜联系,罗科索夫斯基此刻觉得自己和对方已有点无话可说的感觉,不过想到她是辛辛苦苦才打通了军用线路,也不好随便敷衍两句,就挂断电话,便客气地说:“我一切都很好。”
话筒里是一片寂静,他没有说话,彼得罗夫娜也没有说话,两人就这样一声不吭地握着话筒,静静地听着彼此从听筒里传出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