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经到了登机时间,大屏幕上滚动的航班信息中显示的是红色的“boarding”,成默顾不得那么多,一边口中念叨着“excuse me”穿过人流,一边抱着玫瑰朝着23号登机口狂奔,一路上差点撞到人不说,还撒了好一地的花瓣,原本扎的整整齐齐的一束花也变的凌乱不堪,卖相有些惨,像是风吹雨打过后的残花败柳。
成默第一次觉得机场实在太大,机场的人实在太多,他听见自己的心跳,闻着馥郁的花香,心想自己完全不像自己,明明只是件无关生死的小事,自己却心急如焚的在三点半的机场奔跑。明明这里可以去到世界的任何地方,分离在这里只是用钱就能够解决的小问题,可自己却一刻也不想等待。
机场里来来往往的人如潮水,他们有些成群结对,如同候鸟在栖息地之间迁徙;有些形只影单,如同鹰隼孤独的飞向狩猎的目的地。机场从来不会是旅途的终点,它永远只是一个中转站,可这里却汇集了人类最多的告别。
人生就是这样,我们绝大多数人都是走散在旅途之中,还没有来得及到达最后停下来的地方,就没了曾经无比亲密的人的音讯。
机场哪里都能去,可我们却不一定能够搭乘到那趟自己想要搭乘的航班。
成默知道自己现在不会弄丢谢韫,可一种渴望的情绪,却驱赶着他像在面临末日般在机场里奔跑。气喘吁吁的赶到23号登记口的时候,登机口的队伍只剩下了几十个人,背着湖蓝色小挎包的谢韫站在队伍的最后面。
看到谢韫窈窕背影的成默停住了脚步,试图稳住急促忙乱的呼吸,然而起伏的胸膛怎么也平静不下来,他吞咽了一大口口水,润了润像是被火烧过的嗓子,朝着谢韫走了过去。
不少旅客和工作人员都将视线投射在成默身上,主要是谢韫太醒目了,因此抱着一束破败玫瑰又满头大汗的成默也引人注目起来。
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成默也没好意思喊谢韫老婆,即便这里都是外国人,听不懂中文,成默也只是走到了谢韫的身侧,压着澎湃的吸气声,举起手中只剩下零碎花瓣的红色玫瑰轻声说:“小进,我知道我做的不够好,毕竟我一个人孤独的过了那么多年,忽然之间要转变过来,是有点难度的,希望你给我点时间,等等我。我不敢保证我一定会变成一个完美的人,但我相信我不会让你失望。”
见成默举起这么一束惨不忍睹的玫瑰花,吃瓜群众们都摇头叹息,觉得成默原本就和眼前这个女神一样的女孩有差距,现在还弄的这么狼狈,对方肯定不会搭理他,甚至说好好拒绝就算有修养的了。
果不其然,穿着小西装牛仔裤的女神扭头冷冷的看了男生一眼,说了句大家都听不懂的话,这让一众想要看戏的群众们无不后悔自己没有多学几门外语,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这是日语还是韩语?”
“这么漂亮的女生应该是日人吧?”
“不,我觉得应该是翰国的,只有翰国的偶像明星才会这么有气质!”
“翰国女生都喜欢整容,这个一点都不像翰国整容女。”
“好想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啊!”
“还用问,肯定是女生让男生不要在骚扰她了,没看见她都没什么表情吗?”
“我觉得肯定是拒绝,看上去两个人差距有点大。”
“怎么也算是勇气可嘉,我要是他,我肯定没胆子追到机场给这样的女生送玫瑰花的。”
“我已经预见到一幕悲剧正在上演了.....”
“不......他们是华夏人,我听的懂一些中文,好像那个女神说的是:你还是没搞明白我生气的原因,我没有那么在乎你是怎么样的人,我只是在乎,你在心里没有把我当成可以信赖的另一半。”顿了一下,跟众人解释的中年大叔耸了耸肩膀说道:“在华夏另一半就是情侣和夫妻的意思......看样子是一对情侣闹别扭了。”
“我的天,华夏竟然有这么漂亮的姑娘,不敢相信.....”
作为当事人的成默和谢韫自然不会在乎围观的吃瓜群众在八卦他们两个之间的情感小剧场,成默依旧举着那束又点磕碜的玫瑰,一脸诚恳的解释道:“说我不信赖你真就是冤枉我了,我只是不想你为难,毕竟有些事情说出来也不是那么光彩。”
“成默,我并不生气你有事情隐瞒我,我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不能说,或者不想说的秘密,但这不是你遇到这么大的困难,不寻求我帮助的理由,你应该清楚,我们是夫妻,不管你出什么事情,我们都得一起承担......”
成默凝视着谢韫的瞳孔,里面仿佛有庞大的星云在旋转,刚才还起伏不定的心跳这一瞬平静了下来,成默觉得谢韫的胸襟就如同宇宙般宽广,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像谢韫这样通情达理又智慧深邃的女生了。成默心中叹息自己何德何能,他眼睛也不眨的看着谢韫,轻声说道:“我真的知道错了,小进。”
“只是知道错了吗?”
“保证以后出了什么大事,第一时间向你求助。”
“怎么定义大事?”谢韫不依不饶的问。
“标准由您制定!”成默义正词严的说。
这时站在门口的机场工作人员喊了起来:“还有没有要登机的旅客?”
工作人员明显就是询问站在不远处排了一会队的谢韫,谢韫也不好怎么回答,只是转头冲着工作人员微笑了一下,随后伸手接过成默手中的玫瑰,冷哼了一声说道:“别以为这样就原谅你了。”
“任凭成夫人处罚!”成默一脸严肃的说。
“刚才只是跟你出了个最简单的题目,等下还有题目等着你,答不对就不许你和我住一个酒店。”说完谢韫就将玫瑰搂进怀里,向着雅典飞往罗马的7号登机口的方向走去。
成默苦笑了一下,跟上谢韫的脚步,小心翼翼的问道:“那答对了是不是还有问题决定我们能不能睡一个房间?”
谢韫瞥了成默一眼,淡淡的说道:“这还用问?”
“我觉得我应该不会被难倒。”成默坚定的说。
“那可不一定。”谢韫扬了下下巴。
“所以你根本没有买042航班的票?你看,你不是挺信任我的?”成默留意到谢韫完全没有退票的打算,忽然说。
谢韫又不好意思说自己放水,咬了咬嘴唇,冷声说道:“我这是看你可怜,又写了那么多肉麻兮兮的话,又写了诗,还第一次买了花,连送都送不出去,也太惨了.....”
“我觉得还好吧?总比某人不仅硬生生的搞了个天文系出来,还在学校里布置了那么大的阵仗,逼着我过来咬强多了,我都不敢想象万一我不去,某人得多失望。”
“哟?成先生给你点颜色你就开染坊是吧?想当年我晕过去的时候,是谁哭着喊着说要我监督他,连能够治自己心脏病的上帝基因都注射给我了......”
成默还想开口,他可还有岳麓山的树牌和奶茶店的初吻没有说呢!然而谢韫抢先又说道:“还有,是谁带我去看极光,是谁弄了惊世骇俗的星球糖,还说什么希望我们能够成为彼此的坚持......”
自己心脏病的上帝基因都注射给我了......”
成默还想开口,他可还有岳麓山的树牌和奶茶店的初吻没有说呢!然而谢韫抢先又说道:“还有,是谁带我去看极光,是谁弄了惊世骇俗的星球糖,还说什么希望我们能够成为彼此的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