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是来争的。顶 点 小 说 X 23 U S.C OM”姬赤根微微摇头。
此话一出,走在最前面的程空岳夫妇和姬家二老的脚步同时微顿,而程阮的耳朵也抖动了两下。
沈源和姬赤根的交谈虽然在队伍最末端,但哪里能逃得过这些人的耳朵,他们都没有扭头,继续向前走,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这两个年轻人身上。
沈源也极为意外地看了一眼姬赤根。
“我是来看的。”姬赤根笑道。他的笑容中有些无奈,甚至有些苦楚。
“看?”
姬赤根点头,“看看这山,这水,这院子,这院子里的美人,还有美人身旁的人。”
说着,姬赤根将手中扇面微微抬起,举到了沈源视线里。
沈源看到了一片线条简单直率,却刻画淋漓尽致的水墨画。画中有一座青山,青山上瀑流溪水盘绕山势而下,山脚有一处院落,从远处看去颇小。
院落之上,青山崖边,相携坐着一对男女,面容模糊不见,只身段被细腻的笔法刻画得精致出神,皆是俊朗丰美之姿。
这小小一对男女被青山和高天衬得极小,但落在这两人身上的笔触,却比余下的地方加起来都多。
“我姬家修大日神拳,取刚直之意,走大势之形,向来不懂什么拐弯抹角。”
“我家长辈曾觉得,德鲁伊蕴生于天地,自然平和,朴素归真,当为良配。但不想程阮竟是个如此不寻常的德鲁伊。”
“自然平和不假,朴素归真也很真,只是……太聪明了些,且气场隐冲。我本龙子,何故御龙?”
“但家里喜欢她喜欢得不得了。”
“我……也喜欢极了。”
“所以,我要来看看。”姬赤根扭头,很认真地看着沈源的双眼说道。
程阮踏出的脚步有些颤抖。
这是这么多年来,姬赤根第一次如此直白地说喜欢她。原先她一直以为,这位姬家的贵公子,可能是这世界上为数不多的,不喜欢她的男子。
也正因为此,这声喜欢,才更显沉重,更显本真。
程阮心里突然有些愧疚。她愧疚于自己的小心思,愧疚于自己的恶意揣测和不直率,愧疚于自己这些年来的另眼相看。
沈源闻言也动容,认真看了看姬赤根,半晌才叹道:“我就和软软说,一个能认识到自己缺点的人,又怎么可能是蠢笨的人?”
姬赤根却笑了,摇头道:“我是蠢笨的人。只是我善于表现自己的蠢笨,并且不为此而羞愧。”
说话间,一行人进了内堂之中,凉菜和酒水早已上桌,热菜还在后厨温着,此时陆续端了上来。
不待程空岳纠结这个座位怎么排,姬赤根便引了姬家二老紧挨着程空岳坐下,自己则坐在玉青兰旁边,接下来是程阮,而后沈源,而后是作陪的程虎衣等人。
一行人坐下后,程空岳便起身举杯敬了姬家三人一杯。
姬赤根起身以晚辈礼待之,姬家二老却稳稳当当地坐在座位上,一言不发,神色冷漠地饮了一杯,似是不太喜欢程空岳,看那模样,下一刻就掀桌子和程空岳当场打起来都是很有可能的。
气氛顿时变得尴尬,而沈源也只得无奈地笑笑。
姬家二老这态度当然情有可原。程阮和姬赤根本是指腹为婚的,但今来却突然杀出个沈源,竟然还和他们坐在同一桌上吃饭,这让姬家的人如何不气?没有拂袖而去,就此断了两家的交情,恐怕还是因为姬赤根一直表现出了异常的从容和镇定。
姬赤根却不理二老,自斟了满满一杯,回敬向程空岳和玉青兰夫妇,说道:“谢谢程叔叔和阿姨的热情招待,我父亲要我代为问好。愿叔叔阿姨新年平顺,诸事安好。”
满饮了一杯后,姬赤根请两人坐了,自己却不坐,又斟了一杯,转身看向沈源,举杯说道:“这杯,敬你。”
沈源起身,手中酒杯与姬赤根平平一碰,也不说话,只平静看着姬赤根,等着他的下文。
“你无我家境,却能稳稳当当坐在这儿,软软认可你,叔叔阿姨也不驱逐你。此路之艰辛,我可想象一二,我敬你是条汉子。”姬赤根仰首,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
沈源随着饮尽,提起酒壶自斟了一杯,回敬道:“姬兄真性情人,纵做不得好友,也当不负今夜这良辰,不醉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