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之后我终于查清是何人所为,但当时我手中没有一点势力,为你曾外祖父报不了仇,我只能去苍安山庄请你母亲帮忙,你母亲得知后迟迟不做决定,我知道她是为肖家考虑,她害怕会连累到苍安山庄,当时一心想要报仇的我根本顾不了那么多,鬼迷心窍的偷了五湖令以你父亲的名义号令江湖众人去攻打皇城,本来我们的计策万无一失,却不知道如何走漏了风声,与我们里应外合的虎翼左军统领何知远被赐死,我们也陷入对方的圈套中损失惨重,后来你的父亲赶到,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辛儿,我有罪可我不是故意要害姐夫的,那次我们的计划天衣无缝,若成功后你的父亲不仅安然无恙还可以加官进爵,可不知道为什么就走漏风声害了你们一家人啊,我禽兽不如,我罪该万死啊。”江云恺说到这里呜呜的哭了起来,四十多岁的男子像个孩子一样掩面痛哭。
肖辛夷听完脑中像一团浆糊混沌不堪,什么皇上什么太子,什么将军什么曾外祖父,他说了那么多跟她苍安山庄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朝廷中的弯弯绕绕是是非非最后灭门的却是她肖家。
她将江云恺的话一句一句重新梳理一遍,终于明白了,她的舅舅江云恺为了帮她的曾外祖父花无眠一家报仇,而利用苍安山庄在江湖中的威望去攻打皇城。最后失败连累了整个武林和苍安山庄两千护卫肖家三百多口家眷。
原来她苦苦追寻的真相是这样,偷走五湖令的是她的亲舅舅,害她成为孤儿的是她现在唯一的亲人。
这是现实还是她在做梦,如果这是梦境她想要马上醒过来,这样的噩梦对她来说太残酷。如果是现实,她要怎么面对,她曾经发誓要为父母报仇,要手刃偷走五湖令害她苍安山庄的仇人,如今仇人近在眼前,可事情真相却让她几近奔溃。
这一刀她要怎么刺下去。
江云恺看到坐在地上紧捂心口的肖辛夷就要上前去扶起她,手指刚碰到她的胳膊肖辛夷仿佛被火灼到一般跳开,用嘶哑的声音吼道:“别碰我。”
江云恺垂下手指看着肖辛夷抓起脚边的鞭子跑出房间后叹了一口气,朝着肖辛夷相反的方向走去。
肖辛夷跑出房间后不知道要去哪里,只凭着自己的感觉一路前行,走到路的尽头才发现这是诸葛清鸿沉睡的房间。她毫不犹豫推门而入,然后趴到诸葛清鸿榻边默默流泪。
榻上的男子虽双目紧闭,却眉心紧蹙,似乎在昏迷中还有解不开的心事一般。肖辛夷看到他隐在雪白寝衣衣袖下的手指动了动,以为就要醒了,慌忙起身查看却发现他依旧在昏迷中。她看着诸葛清鸿沉睡的眉眼更觉悲痛,诸葛山庄为了查出当年真相倾尽全力,而真相却是因为她一家的恩怨拖累了半个武林陪葬。若是诸葛父子知道真相后会不会后悔,后悔这十年的付出。
她竟然在这一刻突然很害怕诸葛清鸿会知道事情真相,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和宁国郡主解除婚约,若是能将当年主谋揭发并将落月山庄供出,皇帝或许会答应诸葛清鸿的请求,可这样,她曾外祖父一家的仇就再也报不了了。若是诸葛清鸿欲将十年前的事情瞒下,那他手中就再也没有跟皇帝谈判的筹码,他与宁国郡主的婚事再无回转的余地。
而她,也不能光明正大的站在皇帝面前向她的父亲肖重楼讨回公道。
肖辛夷在心力交瘁下不知不觉靠着榻边睡着了,噩梦连连中只觉身子腾空而起,慌乱中在手中抓住一物才清醒过来,入眼处是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正亮晶晶的看着她,肖辛夷看着诸葛清鸿苍白的双唇不知是否身在梦中,想伸出手去摸一摸那俊朗面庞有没有温度,却陡然发现自己双手正扯着他胸前衣襟,肖辛夷回过神来连忙收回自己的手却尴尬的不知道要放在哪里。
“醒了?”诸葛清鸿仿佛没有看到肖辛夷手足无措的样子,淡淡问了一问。
肖辛夷看着他平静的脸庞心情不觉也平静下来,点了点头回道:“醒了。”
诸葛清鸿没有回话,将肖辛夷拦腰抱起放在榻上转身去找他的衣服。肖辛夷恨不得此刻自己再昏过去才好,她的身体却不随她的心意,清醒的看着诸葛清鸿脱下那件雪白寝衣,然后从柜子中找出一件深蓝色暗竹纹长袍换上。
直到此时肖辛夷才知道如此清雅俊逸的公子为何会被江湖中人传成虎背熊腰健壮如牛,衣衫下那具身体上隆起的肌肉像是一块块圆滑的石头,均匀的排列出一副优美曲线,离得再远都能让人感觉到一股充沛的力量,的确是很健壮。
诸葛清鸿换好衣衫转过身来正好看到肖辛夷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脸色倏然多了一丝红晕。他以为她会转过脸去,没想到她就在他身后这么直直盯着。
肖辛夷愣怔间只觉解开了自己心中的一个谜团,并没有想到其他。
“你怎么会在这里?”诸葛清鸿压下心中一闪而过的情愫问道。
“我来找你的,宁国郡主被雍城郡守关在大牢里了。”肖辛夷回道。
“什么时候的事。”诸葛清鸿淡淡问道。
“已经两天了。”肖辛夷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