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辛夷这么多年都没有下过山,如果说对外面的事情不感觉好奇那是骗人的。两人停下休息的时候肖辛夷看每一件事物都觉得新鲜,路边的茶铺,行路的商旅,甚至于在田间劳作的黄牛,她都能看的津津有味。冷墨妍从来都没有在她脸上看到过如此向往的神色,不觉有些好笑。这是一贯在山上抚琴调香的白衣仙子初到人间便动了凡心了?
两人行了两日离师门越来越远,在路上遇到了一群衣衫褴褛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老人和孩子坐在木板车上由男人推着,没有木板车的就背着大大的包袱拄着树枝蹒跚而行。起初肖辛夷并没有在意,她知道这是些背井离乡的人,可是一路行来几乎每天都能遇到,这是不是多了点。肖辛夷问一脸淡漠的冷墨妍:“为何会有这么多背井离乡的人。”
冷墨妍看了看人群说道:“西北大旱三年,颗粒无收,南方水患连连,哀鸿遍野,这些人都是从两边逃难过来的。”
肖辛夷一滞愣了愣问道:“没有人管吗?”
冷墨妍说道:“起初是有的,但现在看这情况,应该是不管了。”
肖辛夷听她说完很久都没有说话,但明显已经没了看风景的心情。
两人又行了几日,冷墨妍估摸就她们这速度,再有两天就能到东岳山了,诸葛山庄就建在东岳山上。这日两人在一块空地上歇息,从远处走来一群难民,大概是有什么顾及,踌躇了片刻才来到了这方圆几里唯一一片平整的空地上,但也离得两人远远的,那群人将背上的锅碗瓢盆放下就开始生火做饭。
两人见他们过来就准备离开,路过那群人的时候听到婴儿啼哭的声音,有一年轻的妇人将婴儿搂在怀里,急得满头是汗,但也只能催促旁边的男人快点生火烧水。
肖辛夷看了一眼那啼哭的婴儿,脸色蜡黄,骨瘦如柴,虽然啼哭不止但声音有气无力,再不医治,恐凶多吉少。肖辛夷看到他们临时搭建的锅灶旁边有一堆新鲜的野菜,往前走了一步,却被冷墨妍拉着了手腕。肖辛夷回头,冷墨妍对着她轻轻的摇了摇头,肖辛夷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将她的手拿开走到妇人跟前。
刚一靠近妇人,正往锅里放野菜的男人霍然起身,手中拿着一把长柄铁勺护在妇人跟前,恶狠狠的看着戴着帷帽的肖辛夷说道:“你想要干什么?”
肖辛夷摘下头上的帷帽对他拱手行礼道:“这位壮士,我看你身后的婴儿有疾在身,需要医治,在下略懂岐黄之术,如不嫌弃,在下可为她针灸推拿以缓病症。”
男人看到摘下帷帽的肖辛夷有一瞬间的愣神,身后的妇人一把推开他,急急走到肖辛夷跟前说道:“你真的是大夫吗?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吧,她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
肖辛夷看着满眼噙泪的妇人说道:“这位夫人莫急。”说完从破旧的襁褓中轻轻拉出婴儿的手腕诊脉,手指搭在婴儿的手腕片刻,脸色有些凝重的说道:“腹泻呕吐食欲不振已有七日。”
那妇人连连点头,说道:“正是正是。”
肖辛夷看了看瘦弱不堪的婴儿说道:“这孩子太小了,受不得针灸,为今只能推拿了。”说完轻轻攥住婴儿的左手揉捏起她的板门穴,一边推拿一边对妇人解说手法,妇人紧盯她的手指仔细聆听,过了两刻钟肖辛夷停下动作问妇人:“夫人可看懂了。”
那妇人连连点头道:“看懂了看懂了。”
肖辛夷松开婴儿的手说道:“那夫人推拿一下我看看。”肖辛夷仔细看了片刻妇人的手法说道:“就是这样,但切记推拿的时候要由轻到重,不可太轻以免刺激不到穴位,但也不可过重会损伤孩子的肌肤,望夫人能斟酌下手。”说完从怀中掏出一枚白玉瓷瓶递到她手中说道:“我这里有一些药,但剂量过大,你取出药丸碾成粉末,每次用指甲挑一点放入她口中即可,切记万不可过量服用,普通风寒腹泻都可用此药。”
那妇人接过白瓷瓶扑通一声跪在肖辛夷跟前说道:“姑娘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待有机会当牛做马以偿。”
肖辛夷赶紧拉起她来说道:“不过举手之劳而已,夫人不必如此,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就此别过。”
说完转身要走,看到十几个难民都围在她身后,冲他们点点头就要绕过去,突然有一身形高大的男子堵住了她的去路。肖辛夷还未说话,只见人影一闪,冷墨妍挡在她身前,一把匕首已搭在了那名男子的脖子上,那名男子大概还从没被刀架在脖子上过,登时吓得腿都软了,结结巴巴的说道:“女侠饶命,我只是想请这位大夫救救我母亲,她的腿肿了许久了,已经痛的不能走路了。”
冷墨妍冷冷的说道:“没空,滚开。”
那男子连声道是,从匕首下轻轻的移了出来,吓得转身就跑,忽然听见背后有人在问他:“这位壮士,你的母亲是哪位。”
男子回头便看到有倾城容貌的女子正柔声询问他。手不受控制的指向一边坐着的老妪说道:“我的母亲在那边。”
肖辛夷点点头,便朝那老妪走去,气的冷墨妍在她身后狠狠的跺了一下脚。
肖辛夷走到老妪身边询问了她的病症,然后蹲下身子掀起她的裤腿仔细看了看如发面馒头般的小腿,诊完脉后拿出随身携带的银针找到足三里三阴交等几处穴位扎了下去,又让旁边站着的男子找了几种野菜揉出汁液,交给老妪让她敷在气海穴上。